邹以安以为萧金福也是过来帮忙一起换轮毂和车胎的,带着兴高采烈的神色走了过来。
“咦,福哥,你怎么不换上工作服啊?赶紧换好,我们俩趁中午就把这活干完了,等下午上班师傅来车间的时候,看到我们把活都干好了,肯定会很高兴,说不定还会表扬我们呢!”
“表扬?不抓你去坐牢就不错了。”
萧金福说的这句话,可是把邹以安给吓的够呛,顿时也不敢动手干活。一直跟在萧金福的身边想要问个明白。
可是萧金福就不想跟他多做解释,因为他知道,就算说的再多,邹以安他也不会相信他说的。还是等下午班长上班时候重新检修,或者等卡车司机来取车的时候再说。
在这个萧金福记忆中,他刚进维修厂没多长时间,就被厂长指派给于德胜当徒弟,据说这个于德胜是他过世老爹的之前的副手,因为平时他与副厂长走的近,所以在副厂长的提携之下,也就顺理成章的从副班长转成了这个维修班的班长。
也不知是不是这个于德胜与他父亲有什么仇怨,自从萧金福到了这个班组之后,于德胜就指派他干这做那的,也不管他会不会。如果事情做错了,就是一阵恶狠狠的骂语。失去父亲的萧金福,没了靠山,孤儿寡母的更不敢让母亲知晓他在修理厂受尽欺负。
由于年纪小力气也不够,经常在搬轮毂的时候,身上总是被砸的东青一块,西紫一块的。回家也怕被母亲发现身上的伤势,只能借口要多学习,因此大多时间吃住都在厂里的宿舍,这些年回家居住的日子也是屈指可数。好在萧金福手动能力强且善于琢磨,在这样挨骂的日子里,居然也把汽车构造摸索了七七八八,车辆维修技术也日渐熟练。
萧金福记得很清楚,他进厂没多久的某个下午,喝醉酒的班长,在没有通过任何检查的情况下,就将返修的卡车,又原原本本的交还给了卡车司机。卡车司机上路没多久,就因转向盘失灵,卡车司机将车子开进了路边的稻田里。好在卡车只是陷入稻田的淤泥之中,并没有出现重大的事故。
但卡车司机即向维修厂里反映维修不合格,当卡车被拖回维修厂时,厂里派出了质检员重新检查一下事故车辆,离合器才刚拆除,经验丰富的于德胜一眼就看出了问题,立马指着萧金福破口大骂。“平时我都怎么教你的,维修检查一定要仔细。你这混蛋玩意,迟早我们都要你害死。就你这样的工作态度,连个螺丝都不会上紧,还学什么修车?要不是看在是我徒弟的份上,我早让你滚蛋算了!”
于德胜一边指着萧金福破口大骂,一边低声的向着卡车司机道歉。
“张师傅啊,都怪我没盯紧他干活,这个狗东西,趁我不注意,干活就偷懒,连个螺丝都没上紧。狗东西赶紧过来给张师傅道个歉,到办公室做个检讨,要不然我就让你这个狗日的待岗!”
站在一边的萧金福,低着头抿着嘴,满面通红,双目泛红。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啥事都没干就这么背上了黑锅。
因为维修工作出现了纰漏,这会影响到一年的奖金。所以于德胜想都没想,就毫不犹豫的选择推卸责任,直接就将萧金福推出来顶了缸。
好在此次事故不算太严重,加上这于德胜一直死活不承认是他检修的方向杆,工作出了纰漏,而办公室主任和司机张师傅看萧金福年纪尚小也就没有太过深究,只是以和稀泥的方式,罚了萧金福一个月的工资,结束了此次事件。
也自从那次起,萧金福内心更是缺乏安全感,平日工作不敢直面班长和其他工人。总是感觉自己很卑微,也慢慢的习惯了被班组成员的各种呼来喝去,不敢为自己争取利益,更不敢拒绝别人的要求。
一想到这件事,萧金福却是很生气,把手里的扳手狠狠的摔到地上。这凶狠的神态却把站在一边的邹以安吓得够呛。也不敢再继续多问,畏缩的站在一边。
因为萧金福也知道,如果两人现在就这么安装好轮毂的话,以班长于德胜的尿性,出了事绝对会将他们两人拿出来做背锅。如果是出现重大伤亡事故,别说厂里会不会开除他们,按当下的社会情况,把他俩抓去坐牢都是极为正常的事。
现在这萧金福有了几十年的社会阅历,如果这点事情都看不破,真是白活了几十年。
趁中午这会还有段时间,还是早点回宿舍休息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