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以往，他以本相原身与陶鲽过招时，身边还有陶鲽体术引导，季沧澜心灵辅导，让他不至于当场暴走，彻底陷入思维洪流，进入无意识状态。

柳惊鸿毫不理会当下危急情况，脑海中各种思维千转万转。

他明知时间不多，依然没能下决定。

此刻，他快被这宛如无尽深海一样淹没，只有黑暗与绝望。

“想走？”他忽然察觉身体剧烈疼痛，一看就见是京威想抽角离开，不想给他吞食其力量。

他不顾鲲鲸龙角洞穿身体，此刻大量出血，双手抓住长角，借助护罩力量，将京威卡住。

咔嚓，他双臂全力下，竟将鲲鲸龙角捏出裂痕。

京威忽然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鲲鲸一族浑身上下最坚硬的部位，竟然被硬生生捏出裂痕？

“你敢断我鲲鲸龙角，黎少莲也别想活！”京威的鲲鲸龙角不仅被护罩卡住，还被柳惊鸿捏在手中，感觉只要柳惊鸿再一用力就会崩坏。

柳惊鸿闻言，不仅没松开，反倒更加用力，双臂注入更多力量，青筋和肌肉在肉眼可见的隆起。

京威感觉自己再扭一下身子，鲲鲸龙角就会断，“不仅黎少莲活不了，那一车的妖众也得死，还有黎少龙的遗物三件上品仙器都不可能是你的！”

“你是在威胁本座？”柳惊鸿嘴巴咧开如半弦月，差点直通后脑勺。

明明笑容灿烂，配上那双圆滚滚水汪汪的眼睛，可却让人觉得他邪恶癫狂的魔鬼。

“你大可试试！断我鲲鲸龙角！”京威语气阴沉，哪有半点与人商量求和之意，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本座试试便试试。”柳惊鸿双手用力，双臂青筋猛地暴起，犹如一条条隆起的麻绳。

咔嚓，一息时间，就捏断京威的鲸角。

柳惊鸿不给京威发出惨叫机会，一脚就将京威百丈之躯踢飞，砸在地面上，出现一个百丈直径大坑洞。

掀起漫天粉尘随风飞扬，呛得观众席咳嗽不停，“好强蛮力，只怕有已有搏龙之力！”

“难怪，你没有本座想想中那么强大。”柳惊鸿一丈之躯，手持断角刚刚合适，“本座一直在试探你的底线，因为黎少龙在本座印象中实在太强，可谓同境界几乎无敌的存在。”

他虚空踏步，犹如下楼梯台阶一般，一步一步走到地面，“若你以黎少龙家人的性命做威胁，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

“你真该死。”柳惊鸿深邃眼眸泛白，黑色瞳孔在快速消失，一股滔天怨恨怒意轻松摧毁他的灵台，本体意识正在被淹没。

他厌恶这副本相原身，不止是因为他觉得相貌丑陋，给自己带来皮肤病。

每次变幻出本相原身，都能清晰听到鬼哭狼嚎，梵音仙声，男哭女泪，天崩地裂等各种杂音，令他愈加烦躁，想要抡起四肢毁灭眼前所有一切。

就像是一个人在寂静的夜里，耳边的翁鸣声变得无比清晰。

而此时此刻，柳惊鸿耳边的杂声，更胜千倍不止。

更是因为他生来就是三足金翅大鹏鸟，鲲鹏之子，可如今退行返祖化作如此模样。

叮叮，锵锵，叮锵，柳惊鸿手持鲲鲸断角，灵活的武动枪花，将一把把飞剑击飞。

断角与飞剑碰撞出一道道火花光霞，笼罩柳惊鸿一身，宛若仙界瑞兽临凡，那一身白色皮肤如玉一般温润纯洁。

这副本相原身给自己最大的阻碍，就是一股浓烈的负面情绪，自卑，恐惧，愤怒，自贱等等，不断骚扰他的心境。

唯一的好处就是，他能够像其他水族妖精一样，遨游大海，不受任何束缚，施展水系神通得以增幅。

“谁言身殒，道便消？黎少龙何在！”柳惊鸿用尽最后的理智，在灵台放声大喝，“凡活过，天地必留道影。”

他的声音像是在无人山谷之中回响，久久不见回应。

他绝望之际，一道清风在粉碎的灵台中心徐徐升起，灵台重新构建完整，清风化作一道倩影，她长得与黎少莲有六七分相像，缓缓盘坐在他的灵台正中心。

“黎少龙？”柳惊鸿感觉到一股无比强烈的喜悦涌出，驱散大半负面情绪。

“你唤醒我道，有甚么指教？”黎少龙的道影仿佛就像是其道主临在似的，拥有真情实感，拥有记忆。

“想不到你是女人。”柳惊鸿短叹一气，“难怪鲲鲸族咄咄逼人，怕是早知道你是女儿身。”

黎少龙不答，静静盘坐在柳惊鸿的灵台上。

紧接着，黎少龙不同时期的道影全都来到灵台之上，根本不需要柳惊鸿踏上她的道路去寻找。

“降神！”柳惊鸿身轻如燕，完全没方才负面情绪压身，万钧之重。

在众人一阵惊呼之中，柳惊鸿身后悄然凝出黎少龙的道影，英姿飒爽。

“这道影是谁的？长得甚像黎少龙？”

“黎少龙竟是女儿身？”

“那一切都说通了，京威做的就是买卖水族鼎炉生意！”

“……”

“临在！”柳惊鸿将鲲鲸断角迎风一晃，黎少龙的道影敛入柳惊鸿体内。

他借道金丹期大圆满时期的黎少龙，不越级借道，无需承受身体反噬，“杀狗，绰绰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