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如钩,懒懒画在穹顶,不若院内花灯耀眼。
辰宁仰头看着天边,映入她眼底的却是檐下花灯:
“没想到侯爷也是有情之人,我还以为你会把他们直接送进永夜城呢。”
夜风轻拂,一缕青丝飘至眼前,百里彦不动声色,抬手触碰时青丝缠绕:“若是这样的也要送进去,那永夜城可收不了那么多人。”
“侯爷会如何处置昭临?”
“还没想好,此事端看白姑娘如何行事。”
辰宁看了一眼屋内,突然捂着肚子装作有气无力:“我饿了,午后在你这儿说是用膳也没吃饱,晚上喝酒也没吃什么,饿死了。”
百里彦摇了摇头,哪有那么饿,辰宁大约只是借着机会让他离开这里,好让里头的人好好说话,于是只能带她去吃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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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南侯府的厅堂内,灯花燃爆了几回,白芷一直低着头,仍是一团灵体的昭临也是无言。
直到屋外传来离开的脚步声,白芷才先开了口:“你就没有要和我说的?”
那迷雾般的灵体颤抖了一下,小声嗫喏着:“你,你别生气。”
白芷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不生气。”
“你要是生气,打我一顿,骂我一顿我都认了,可你别气。”
“我生气就可以打你骂你吗?”白芷有些不解。
“嗯嗯嗯,阿芷可以,只有阿芷可以。”
白芷眉目略微闪动了一下:“若是给你一个巴掌呢?”
“也可以。”
“好,不过你总要让我看看你的样子,要不我该往哪儿扇呢?”
昭临顿了一下,少顷,迷雾散去,只见堂上露出个湛青色身影,丝毫不比孟良君逊色。
他抬眼偷偷看了看白芷,见她神色静静,一颗心一时间更是七上八下,连忙闭上了眼:“现在可以了吧?”
白芷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缓缓的走上前去,昭临窥探了一眼,见白芷一只手已经扬起,又连忙将自己眼睛闭紧,紧张的握住双拳。
没想到,下一秒却只觉得脸颊抚过一片温和,他慢慢睁开双眼,惊讶的望着眼前的白芷。
只见白芷神色温柔,双唇微微勾起,笑意缱绻,轻声呼唤:“昭临。”
初入人世,昭临哪里懂得人心的复杂,只依着本能愣愣的回答:
“我在。”
白芷听过昭临的一番表白,加之孟良君之事也只是一场误会,她这会儿再见昭临神色俊美,色魂与授,芳心微动。
“阿芷不怪我了?”
“嗯,不怪。”
堪堪半生浮萍,逢一场故梦,得失未断,只不过少女情愫,心动时有了着落。
昭临非人,自然不懂,可踽踽而至,求仁得仁,也是心之所向。
他欣喜的将白芷拥入怀中,再不管何因何果,总归是如了愿。
但,就在这时堂外一阵疾风袭来,一道剑影随着一道人影而至,将相拥的二人生生分开。
孟良君长剑向昭临挑去,翻腕松腰,撩起剑影如雨。
昭临被这堂中法阵压制,只能勉强躲闪,却不防孟良君一招追风剑瞬间又至身前,退无可退。
就见白芷的身影横在他身前,孟良君一剑刺来,正刺中了白芷前心。
冬日的茫茫冰雪风霜,最寒最冷时仍不及此刻。
“阿芷,阿芷,……”他轻声唤道,这一剑无可转圜,生死立分。
或许是鲜血染了剑身,孟良君却清明了,他木然的看着白芷,忽然扔下了手中染血的剑,尤有些迷茫:“白姑娘……我,我……”
等辰宁与百里彦觉察堂内动静赶来时,大堂内便是此番景象。
孟良君满身鲜血的愣在一旁,地上是染血的长剑,昭临手足无措的抱着不住咳血的白芷。
百里彦看了看那剑上瞬间滑过的流光,瞬间暴怒:“来人!拿下孟良君。”
辰宁只觉得双目刺痛,连忙过去看了看白芷,可无论如何探脉,白芷都已是气息薄弱,命悬一线。
这一剑有三分法力在,她转头看向孟良君,犹自不明他何至于如此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