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圣手,关于你走之前留下的那副药方……究竟是不是真的靠谱?”
在走向姜家府门的路上,姜乐妍询问道,“关于美人痧这病,我的确了解甚少,全凭母亲留下的经验来治,所以我只知道那些膏药贴能够治病,却并不确定你留下来的药方效果如何。”
李佑之听闻此话,低笑了一声,“樾世子不信任我倒还能理解,怎么连姜大小姐也开始问我这个问题了?莫非你也觉得我对二小姐存在极大的偏见,有可能在药方上面动手脚?”
“不是这个意思。”姜乐妍轻咳了一声,“我还是挺相信你的医德,你行事素来光明磊落,且和樾世子是朋友,就算你不喜欢二妹那个性格,看在世子的面上也会尽力治疗的,我想问的其实是……那副药方最后写的马尿四钱,是真的有必要吗?或者说,应该有东西可以代替吧?”
姜乐妍这会儿是真的有些疑惑。
她知道不同的大夫治病,开出来的方子可能不同,因为许多药材效果相似,姜怀柔主仆身上的毒是她亲自下的,她自然知道用完膏药贴的后续应该喝什么药,可李佑之的那副药方与母亲的治病药方完全不一样,母亲的药方可没说需要用到动物的粪便。
李佑之悠悠说道:“此病罕见,太医院成立以来也只见过两例,还是许多年前的事了,所以现在会治的人并不多,此病有两种药方,除了我刚才写下的那张药方之外,还有第二版改良后的药方,那不仅比第一版药方恢复更快,且不必使用马尿,只是我存心想要教训一下樾世子和姜二小姐他们,所以故意只写了第一种药方。”
姜乐妍:“……”
果然是这样。
改良后的第二版药方,肯定就是母亲留在医书上的那张方子了。
“以二妹的脾气,接下来这些天,每每喝药只怕是都得膈应死了。”
“那就让她膈应着吧,她也的确该受些教训,她先前三番五次地抹黑你这个姐姐的名誉,是何等恶劣,如今我对她这么点儿小小的惩戒算得上什么。”
李佑之顿了顿,道:“我不敢说自己看人的眼光绝对准确,但我还是想相信自己的直觉,姜大小姐你的人品,值得我维护。”
“樾世子以朋友的名义请我帮他医治姜二小姐,我无法袖手旁观,但要用哪一种药方,那就是我说了算,即便哪天被他们知道了第二种药方也无妨,我只需要说自己没见过没听过,他们又能奈我何呢?”
姜乐妍有些诧异,眉头几不可见地挑了一下,“原来如李圣手这样的正人君子,竟也会有撒谎的时候。”
“正人君子这四个字,是旁人赋予我的称谓,并不是我自己封的。”
李佑之轻描淡写道,“我只当自己是个平凡人,撒谎又不是为了谋财害命,只是为了惩戒某些人,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姜乐妍闻言,莞尔一笑,“多谢李圣手愿意站在我这一边,冲着您这份仗义,我下回可要多送您两坛酒。”
望着她明媚的笑容,李佑之有瞬间的失神。
仗义?
唔,他平日里的确是个挺仗义的人,可他对她的好却不只是出于仗义,还有怜惜、欣赏。
他甚至有些感叹命运对她的不公,若是她的母亲卫氏还活着,她的家人们绝不敢薄待了她。
自从决定向着姜乐妍之后,他便打听了不少关于姜家的事。
姜怀柔在外流落多年,的确也可怜,但不管怎么说,姜乐妍是从小与家人们生活在一起的,且上官樾与她是青梅竹马,情分匪浅,众人再心疼姜怀柔,也不该过分偏心,然而事实却是姜怀柔认祖归宗短短半年,便能将众人的注意力全都吸走,集他们所有的宠爱在一身……
外人都说姜怀柔是以德服人,这说法如今看来真是有些好笑了。
能够让所有人都偏爱,要么就是有着绝对好的德行,要么就是有不一般的心计。
因着与上官樾有交情,他始终顾念着上官樾的面子,不会在他面前把话说得太难听,可如今当着姜乐妍的面,便没有必要委婉了。
“姜二小姐性情虚伪,矫揉造作,姜大小姐你与她相处起来自是不易,好在她年后便要出嫁,届时你与她不在同一片屋檐下,也能落个清静。话说回来,我听闻大小姐你与端王家的世子退了婚……”
李佑之说到这,竟鬼使神差地朝姜乐妍提议道——
“若是在姜家过得不开心,便尽快挑选一个好夫家吧,以姜大小姐你的才貌与人品,嫁过去之后,必定会被夫君厚待。”
姜乐妍闻言,并未多想,只应了一句,“那就借李圣手的吉言了。”
李佑之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发现两人走着走着,竟已经快要走到姜家门外了。
这也就意味着两人不能再有过多的交流,免得落人口舌。
姜乐妍停下了脚步,“我就送李圣手到这了。”
李佑之朝她淡淡一笑,“这外头风大,姜大小姐还是快些回府去吧,告辞了。”
李佑之与姜乐妍道别之后,便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眼见着要到饭点了,李佑之打算吃了午饭之后再回太医院,而他一坐下来便听管家说,父亲又开始馋他书房里的那些酒了。
李佑之有些无奈,便去见了父亲,朝他劝说道:“父亲您还记得上回喝了半坛玉清酒之后,睡了一整天的事吧?这酒真不是您能喝的,您也别馋了,我叫下人去给您买两坛女儿红回来。”
李父摆了摆手,“女儿红可没有这玉清酒香啊,为父知道这个酒是助眠用的,所以这两天夜里只喝了三五杯,没有贪多。话说回来,这姑娘的手艺是真好,佑之你若是能把她娶回来就好了,娶回来,为父也就有口福喽。”
李父这话听起来随意,却是令李佑之怔住了。
把姜大小姐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