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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微凉,皇帝正坐在御书房里看折子,忽听贴身太监上前来报:“陛下,安庆侯求见,有要紧事禀报。”
皇帝道:“让他进来。”
太监退了出去,不多时,薛离洛便被带到书案前。
“微臣参见陛下。”
皇帝望着书案前的人,放下了手中的折子。
“免礼,听宫人说你有急事要找朕?”
薛离洛抬眸道:“此事关系重大,还请陛下屏退左右。”
皇帝闻言,便让周边伺候着的人都退了出去。
“现在你可以说了。”
“启禀陛下,微臣要告发端王殿下以权谋私、暗中敛财,他对陛下不忠,还企图勾结微臣。”
薛离洛面色沉稳,字字坚定,“端王行事如此荒唐,还请陛下严惩。”
皇帝听闻此话,素来沉静的眸底泛起一丝寒意,“端王乃是朕的亲兄弟,爱卿此话可有凭证?”
“微臣自然不敢空口白牙污蔑端王。”
薛离洛说话间,从怀中掏出了一份字据呈到了皇帝的面前,“陛下请看这白纸黑字上写的内容。”
皇帝接过字据摊开一看,越看脸色变越发阴沉,看到后边,更是将字据狠狠拍打在桌面上。
“陛下请容微臣跟您解释。”
面对皇帝的怒意,薛离洛没有半分畏惧,“端王身为皇亲,却与地下赌场有利益勾连,这地下赌场日进斗金,害得无数百姓家破人亡,且这家赌场催债的方式也十分无赖,他们会对欠债之人的家中强取豪夺,甚至不顾对方的意愿强卖他们的儿女,欠债还钱自是天经地义,但私闯民宅虐待孩童便是藐视王法了,他们的行径与打家劫舍的强盗无疑。”
“赌场行事如此过分,早就有违我朝律法,可即便这样,赌场也依旧屹立不倒,曾经有人深受他们的迫害,而选择了去报官,县衙却压根不管这件事情,只因赌场的背后有端王为其撑腰。”
“端王身为皇室亲王享天家供奉,他本该为陛下排忧解难才对,即便不能为朝廷出力,在家中安安静静地吃喝玩乐也无伤大雅,可他却不甘于安逸,视本朝的律法为虚空,他若只是贪财倒也不算罪大恶极,可他竟企图拉拢微臣,此等结党营私的做派,不知是何居心?”
薛离洛的话音落下,空气中沉浸了许久。
皇帝望着桌面上的字据,眉头紧锁。
这上边的内容是,端完分到了地下赌场三成的利润,为了表示与薛离洛结交的诚意,每个月都要分得一层利润给薛离洛。
字据立下的时间,是几天之前。
“这份协议是几天之前就拟好了,为何你等到今天才拿来给朕看呢?”皇帝对薛离洛的话显然半信半疑。
但他心中的确也对端王大失所望。
“陛下该不会是认为,微臣晚来的这几天时间是在家中考虑着是否应该接受端王的利益?因着和端王谈判不拢,这才过来告发他的吗?”
薛离洛叹了一口气,“若陛下这么想,那可实实在在是冤枉微臣了。事实可以被歪曲捏造,字迹也可以模仿,如果单凭这一份字据就想定端王的罪,那未免有些轻率了,所以微臣这几日还搜集到了端王的一些其他罪证,端王殿下犯下的错太多,光是靠微臣口述,都不知要说多久,所以微臣将收集来的情报都整理了一番。”
皇帝听闻此话,连忙追问道:“那么其他的罪证在何处呢?”
“就在御厨房外头,微臣的随从拿着。”
“立即叫他进来!”
皇帝一声令下,无痕便被人带到了御书房。无痕进来时,手上捧着一个锦盒,向皇帝行礼之后,便将锦盒放在了皇帝的面前。
皇帝打开了眼前的盒子,盒子内的一封封书信,让他额头上的青筋都不禁跳动了一下。
这么多的信封,可见薛离洛这些日子是掌握了多少情报,难怪他能这样理直气壮地告发。
皇帝将信封都挑了出来,然后发现信封底下竟然还压着一沓厚厚的银票。
“陛下,这些银票便是端王和微臣定下协议当日,令人送到微臣府上的,是赌场这个月一成的利润。”
薛离洛朝皇帝拱手道,“这样的不义之财,微臣自然是一分一毫都不敢留,全都在这了,微臣可以拿薛家的门楣起誓,微臣所言句句属实,且微臣从未接受过端王一文钱的贿赂,如若不然,微臣将不得善终。”
皇帝细数了一下银票的数量,双手都因着气愤和微微颤抖。
端王这个混账东西!
他原本以为这个兄弟平日里看起来吊儿郎当温文尔雅的,想来是没有什么野心才对,若不是因着这一点,他又岂能让端王留在这皇城内逍遥快活呢?那些从前对他不忠诚的兄弟,要么被他秘密处死了,要么被他逐出了皇城,绝不容忍他们在皇城内享福。
可即便他对端王这样仁慈,端王也还是让他失望了。
若端王真的只是贪财,他还不至于生这样大的气,他岂会不知,这朝野上下有多少人私下做生意赚点俸禄以外的钱,可端王竟然起了结党营私的心思,那就让他不得不提防了。
他可以允许兄弟们贪财、横行霸道,却绝不允许兄弟们冒犯他的权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