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留在这吧。”
半晌,李宝玉皱着眉头说道。
他无法放任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流落街头,即便白巧巧手里有两张价值不菲的地契,但这对她来说无疑是催命的毒药。
稚子抱金过闹市,垂涎之人数不胜数,黄泰来也只不过是第一个出手的人罢了。
“我......我......”
白巧巧反复擦抹着脸上的泪珠,不敢置信的问道:
“可以吗?我......我真的可以留下来吗?”
这年头谁家不是缺衣少食,无缘无故的去养自己一个外来户,白巧巧想都不敢想。别看她年纪小,在父母被杀后的日子里她见到了这世上太多的肮脏事。
如果是别人说这话,白巧巧绝对会在第一时间选择逃跑,但唯独李宝玉,她愿意无条件去相信。
“我说可以就可以。”
见李宝玉笑容瞬间从成熟变作天真,这极其反差的一幕令白巧巧不禁破涕为笑。
眼前这个小孩子神秘的很,但她并不想探究这背后的神秘,她只是单纯觉得只有待在李宝玉的身边才安心。
直到夕阳西下,风尘仆仆的李秋海这才和家人们回到了四合院。
先一步到家的大哥李宝禄走到父亲身边低声说了些什么,众人这才发现家里多了一张陌生面孔。
“丫头,你多大了呀。”
梁玉扶着白巧巧柔弱的肩膀上下打量着,逐渐心疼了起来。
母亲梁玉向来看人最准,不需儿子说她也瞧得出白巧巧过去生活的家庭算是小有家资,可好好的一个小丫头变成了这副枯瘦模样,可见这些日子里没少遭罪。
“太太,我叫白巧巧,我今年十一了,我吃的很少,我.......我还可以干很多活儿,我......我还会做饭,我不会拖累你们的,我可以......”
白巧巧越说越着急,流着泪扯开棉袄夹层从身上拿出了两张地契,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将地契支在了头顶。
“这丫头......”
李秋海看明白了,这小丫头是把买命钱拿出来了,身处这世道要说放到一般人家,眼前这小丫头怕是要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下。
他有些弄不明白,素昧平生这丫头为什么敢这么信任他们家。
然而眼角余光看到跟正在梁玉嘀咕着什么的小儿子时,李秋海的眼眸闪过一丝恍然。
大嫂刘兰芝第一时间想要把白巧巧扶起来,可白巧巧却倔强的跪在地上一言不发,说什么也就是不动。
听小儿子说完白巧巧这段时间的经历,母亲梁玉看向白巧巧的目光越发心疼。
“丫头快起来吧,你的意思老汉我明白,但这东西老汉我绝不会收......”
李秋海神色恍惚放下了手里的烟袋锅,这辈子他见了太多惨绝人寰的事情,甚至已经习以为常,要说是心肠硬,倒不如说是已经麻木了。
他依稀还记得年轻时在小路上看到的一群迎亲队伍,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新娘看着跟白巧巧差不多大,稚嫩的脸庞上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淌,新郎却是一只公鸡。
他还记得老大刚出生时,留着辫子的遗老遗少到处游说乡里,招兵买马妄图复辟,闹到最后军阀混战,十里八乡无不披麻戴孝哭声震天。
来四九城的路上他看到了农民神情麻木的在叫卖着竹筐里的孩子,富人的孩子则坐在洋车里百无聊赖的啃着手里的肉饼。
如今又碰到皇城根儿下这破家灭门的惨剧,手持地契的女娃子有仇无处报,有家不敢回。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吃人的世道是一点都没变,眼前这个女娃子如果自己不收留,等待她的便是死路一条。
愚昧的百姓为何对砍头一事儿喜闻乐见,因为他们坚信,沾了人血的馒头能治百病......
但他李秋海不信!
“丫头!你呀放宽了你的心!”
李秋海深深吐出一口气,站起身用力的将白巧巧拉了起来,掷地有声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