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沈阳。
偶感风寒,咳嗽不断的黄太吉对这个年轻的大明太子颇有兴趣。
回城路上,朱慈烺静静想着心事,今天检阅的三个目的,立威立言立法,都达到了,接下来,就看朱纯臣和徐允祯两人识相不识相了,如果识相,就多留几天他们的性命,如果不识相,那就对不起了。
而在这之前,他要彻底整顿京营,将那些吃空饷的勋贵,不能战的老弱病残,全部清理出去,五万五军营最多保留两万,其中一万精锐,一万辅兵,精锐出战,辅兵守城加维护治安,空出的三万名额,全部招募新军。
另,神经营和三千营必须扩充,起码要达到兵册上的数字。乱世用重典,崇祯十七年甲申之变在即,不能有任何的心慈手软和犹豫彷徨。
眼光一扫,发现身边的田守信和李若链都有点愁眉苦脸,于是笑问:“你两怎么了?”
田守信和李若链相互一看,都不敢说。
“说吧,在我面前不用拘谨。”朱慈烺大约猜到了原因。
犹豫了一下,田守信鼓足勇气:“殿下,你说三天给一月,一月之内将五个月的欠饷都发了,这事,是有皇上的旨意吗?”
“没。怎么,你们怕我发不出来?”朱慈烺笑。
田守信和李若链不说话,算是默认。
“放心拉,我既然这么说,就一定会有钱!”
朱慈烺自信满满。
马蹄声急促,一匹快马疾驰而来,到了李若链身边停下,马上的锦衣卫小声的汇报了几句,然后又快马离去。
李若链精神一振,立刻禀告:“殿下,徐卫良家一共抄出了一万两现银,三万五千两的银票,还有一些黄金玉石,价值一万两左右,他经营的粮店和当铺,还在清理中,此外,听说他老家还有五百亩地,我已经责人去查了。”
朱慈烺笑:“好。”
如此一来,他答应京营将士的一月军饷就有着落了。
“不过有点小麻烦……”
“怎么了?”
“我们在徐家抄家时,有巡城御史试图阻拦,被兄弟们打跑了。”李若链回答。
朱慈烺转头看向身后不远的朱纯臣。
不用问,他也知道是朱纯臣搞的鬼。
世袭三百年的国公,又是京营总督,在京师有强大的关系网,找一个巡城御史给他使绊子,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当然了,巡城御史也是有理有据--徐卫良的罪行还没有审理确定呢,你们怎么可以抄家?
也幸亏朱慈烺提前有交代,除非是遇上圣旨,否则不管遇上什么情况,都必须将抄家进行到底,谁拦阻,就给我揍谁!不然锦衣卫说不定还真会被那巡城御史给唬住呢。
朱慈烺冷笑一声,这个朱纯臣,都死到临头了,还跟我耍心眼。
“干的好,下次还这么干!”朱慈烺笑。
朱纯臣和徐允祯并骑而行,两人都是忧心忡忡,徐允祯好几次张口想要说话,但左右看了看,最后忍住了。
“有事?”朱纯臣感觉到了徐允祯的异常。
徐允祯咬着牙:“回去说,这里不方便。”
朱纯臣心一沉,从徐允祯的表情里,他感觉到了某种巨大的危机。
……
紫禁城。
崇祯正在看奏折。
提督东厂太监王德化躬身站在案前,小声向他汇报。
从朱慈烺如何校场检阅,如何发现右掖营的假兵,又如何处置右掖营主将徐卫良,到一百杀一,将一百个假兵斩首示众,最后又拿下阳武侯薛濂,当众杖击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崇祯一直都在冷笑,只有听到一百假兵被斩首时,他脸色剧变了一下,手中的朱笔差点捉不住,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
等到王德化将朱慈烺在校场的演讲内容说出来之后,崇祯脸色又剧变,放下手下的朱笔,皱起眉头,压着怒气:“简直胡闹!太子究竟什么意思呀?逼朕给京营发军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