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瞪大了眼睛,全都哑口无言。
他们听到了什么?
他们居然听到方茴捡起揭发了郑楠,而且方茴说出来的话,居然和刚刚郑楠说出来的话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是当事人掉了个个而已。
“你——你——”
韩干事气的只会指着方茴,嘴里“你”个不停,就连大队长都懵圈了。
这到底是什么和什么?
“一派胡言!一派胡言!”
韩干事终于蹦出来一句完整话,“你这分明是看人家接检举揭发了你,心有不甘,想往人家身上泼脏水。”
方茴却笑了,笑容无比灿烂,此刻的她,像个受到伤害的的单纯善良的小兔子。
“韩干事,那我也可以说是郑楠嫉妒我,所以才检举揭发我,她也是想往我身上泼脏水呀?
为什么她可以检举揭发我,我就不能检举揭发她呢?
世上没有这样的道理,只许她郑楠州官放火不许我方茴这个小老百姓点灯吧?”
方茴话音刚落,院子里便哄堂大笑。
郑楠有些急了,胀红着脸,想要再说些什么,却一眼扫到魏建功,见魏建功趁着人不注意猛向自己摇头,她就知道自己此时多说多错,所以很是有自知之明的选择了住嘴。
反正有大队长和韩干事在呢,自己可是先说的那个,至于方茴,不过是东施效颦罢了。
孰是孰非,相信大队长和韩干事自会看一个分明。
“好啊你!勾连特务,阅读传播违规书籍,付队长你还等什么呢啊?还不给我将她拿下,等我将人带回了革委会,就不信撬不开她的嘴。”
付大海:......
副队长?
去他的副队长,他可是名正言顺地“正”大队长!
王强有些着急,就想上来阻拦,可于向前郝建国几个站在他身边的人,立马一左一右就把他拦下了。
而且他们的嘴里,还不停的劝着让他不要冲动,组织会还方茴清白之类的话。
魏建功眼里含着满满的幸灾乐祸,压在心口几日的那口浊气,终于能往出排一排了。
可正在这时,院子外却来了一大群人。
——是老支书和几个村里向来说得上话的人都来了。
昨晚上研究到半夜,大队部也没研究出来个具体方案,一时之间没想出来解决办法。
老支书一直想把这事往下压,并不想将这事儿闹到革委会去。
革委会那帮崽子,一个个的手上都不干净。
在他看来——那帮子人整天就是挂着羊头卖狗肉,就是花生地瓜啥的丢了都能给你弄出来一个反动的罪名。
若这事儿捅出去了,不管是哪个知青,那这前途就毁了。
都是孩子,老支书实在不忍看他们被这样霍霍。
老支书哪里能想到,他前脚刚回去睡觉,后脚付大海居然就派了葛春来去了公社革委会。
直到刚刚,葛春来才悄悄摸摸的安排了人去给他送了信儿,老支书这才赶了过来。
随着老支书一起过来的还有村里的会计,上工的记分员,赶大车的老八爷子和五奶奶,甚至还有几个听见了信儿想过来看热闹的村里人。
“都住手,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老支书手里拎着那把万年不离手的旱烟杆子,一进院子就看见好几个革委会的红袖标小兵朝着方茴去了。
五奶奶一向喜欢方茴,见方茴一个人站在一众知青前头据理力争,十分心疼。
老太太颤颤巍巍的走过去,一把将方茴揽在怀里。
“好孩子,别怕,五奶奶来了,五奶奶说过,你就是五奶奶的亲孙女儿,在这大岭山谁要是敢打你的主意,那绝对就是不将五奶奶这个老太太放在眼里,别看老太太我是个孤寡老人无儿无女,可我相信,只要是我的事儿,政府就没有不重视的。”
别看五奶奶六十多岁,是个孤寡老人,在这村里头无儿无女,可她的身份却着实来头不小。
老太太自己本身就是当年抗联的一份子,年轻的时候不知道打过多少小鬼子,在这方圆百里那都是有赫赫威名的。
当年,只要提起杀鬼子的抗联,人们首先想到的肯定就是那个把双刀使得呼呼作响的五姑娘。
不但她,就连她的儿子那也是让人不敢小觑的存在。
他的大儿子在解放县城的时候,为国捐躯,直到现在县城西头的英雄解放碑上还刻着老太太大儿子的名字。
他的小儿子,当年亦奋不顾身地参加了抗美丽援朝,一去便再没回来,等到三年之后,回来的只是一枚抗美丽援朝英雄的奖牌和一张二等功的荣誉证书。
直到现在,五奶奶家的屋门口,还挂着烈士遗属的牌子。
别说是在这大岭山大队,就是在孤家子公社,甚至县城里,只要五奶奶发话,公社领导县领导就没有不重视的。
这一点大队长和韩干事也都是知道的,所以两人并不敢和五奶奶硬碰硬。
看见进呼呼啦啦进来的这一帮人,方茴心里一暖。
老支书虽然一直没说话,可看向方茴的目光里,也是带了几分关怀备至。
五奶奶更是拉着方茴的手,揽着她的肩,似乎想通过这种方式传递给方茴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