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温怀铁锤一般的拳头,在柜台上中重重一砸,吓得庄子伙计往下一缩。
“你说没有拓印本?!”
谈荀之见状烦躁地皱了皱眉,双臂抱胸,站了老远。
一直等满脸火气的温怀冷静下来,才走了过去,右手握空心拳,叩了两下柜台。
“少爷。”伙计才又露出一个脑袋尖。
“嗯,为什么单独这页没有拓印,同一本册子的其他都能找到名录?”
“回少爷,是的。庄上掌事每周都会更新,每半月检查一遍,之前从未发现缺失。”伙计就差对天发誓了。
谈荀之觉得这事情越来越奇怪,自己从温言手里拿过册子时,分明看见了上头人名,还用心记了下来。
可是那杯被不经意打翻的茶水,好像不仅把纸张打湿,也将自己的记忆一同抹去了。
无论自己怎么回想,回忆多少次,也都只是一片模糊。
谈荀之感觉有些无力。
“我看是你们庄子里出了内鬼吧。”温怀阴阳怪气道。
“小将军!这话不能乱说啊!”伙计慌乱地扶正了帽子,把柜台后头的算盘和账本一并收好。
“此事有蹊跷。”谈荀之烦躁道,“你再把图纸给我看看。”
温怀十分嫌弃地大手一抽,把那图纸递了过去,“喏!”不信你还能看出花来!
谈荀之仔仔细细,从上到下,就差把图纸看漏了。
“这是,上古四凶兽?”
温怀大咧咧坐下,“不错!谈公子知道的不少呢。”
谈荀之眉宇间缭绕着一股火气,明明是个俊美无双的小公子,却总感觉随时要喷火。
他怎么得罪温怀了?
为什么从刚才就感觉他对自己,说话总是夹枪带棒的。
谈荀之深呼吸一口,心里默念母亲告诉自己的话。
“温二哥,我觉得……”
“诶?!”温怀低头仰手道,“谈公子此言差矣,这声二哥,温某担不起。”
谈荀之深呼吸两口气,又道:“温小将军,我……”
“诶?!”温怀一歪头道,“谈公子此言差矣,温将军只我父亲一个,哪怕你加个小字,我也不大爱听。”
谈荀之深呼吸两口气……
不行忍不住了!
“温怀你到底今天抽哪门子风!我谈荀之站不改名行不更姓,从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你温怀的事情!从前没叫过你二哥吗?!怎么温小将军别人叫得,我叫不得?你能掉块肉,还是能被马踩一脚?”
谈荀之指着温怀鼻子就开骂,青春洋溢的脸上,现在洋溢的,是暴躁。
伙计撇了撇嘴,刚想对温怀报以同情的眼神,却发现那人端坐在椅子上,听得饶有兴味。
表情反倒比方才少爷以礼相待时……好了一些?
伙计摇摇头,这人好奇怪。
谈荀之压了好几口气,忍到现在,再忍无可忍!
连珠炮似的接着骂,“温言的事情你到底还要恼多久?明明这件事情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你非要替她出什么气?擦亮你的狗眼,该生气的人是我!我才是被抛弃的那个!”
吼出最后一句话后,谈荀之和伙计全都愣住了,温怀眼睛睁得大大的,满脸写着“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
被猛然看破心中最隐秘之事的谈荀之,瞬间连耳朵尖都红透了。
只得别过头去,暗暗骂了一句“娘的”。
“这要是被谈家主听见了,小土豆可又少不了顿家法咯!”温怀顺手从桌上捞了把新炒出来的瓜子,嗑的津津有味。
这会他连脖子根也红了,拳头紧握在身体两侧,用力到发颤。
伙计惊得嘴里仿佛能塞下一颗茶叶蛋,他从来没见过少爷被谁气成这个样子。
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从小少爷脾气就不大好,但是这些年被谈家主管教,再加上少爷也长大懂事了,便渐渐不再外头使小性子了。
可是今天这人,好像句句话都能踩在少爷的雷区之上。
伙计有些佩服温怀。
谈荀之从牙缝里,一字一顿蹦出来,“别,叫,我,小,土,豆!”
“就叫就叫,略略略……”温怀撇着嘴,摇头晃脑,十分欠揍地对着满面通红的谈荀之做了个鬼脸。
本以为这次庄子也难以幸免再次装修的下场时,伙计却突然发现小少爷笑了。
谈荀之冷静下来,“你真的比我大三岁吗?为何心智却还像个三岁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