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请上画舫吧。”
周柏期在前为宋翎引路,将他请上一艘装饰精丽的画舫游船。
两人在船头相对而坐,孔武有力的船夫将船划开,阳光照在水波上,像极了一片片发光的鱼鳞。
清风拂面,映入眼帘的是京城见不到的湖光美景,宋翎心情确实好了不少。
周柏期命仆人拿来一壶竹叶青,起身为宋翎斟了一盏,而后才给自己满上。
待人的礼数,周柏期做的很是周到。
宋翎不惊不动,眉目冷然,任由周柏期体贴地献殷勤。
竹叶青入口细腻润滑,清甜撩人,他在京城的时候也经常喝。
来余杭的路上,每每想喝酒时,周清弈总是会温声劝说,变着样的拘着他。
实在太想吃酒,也就只给吃一小盏,再要就不肯给了,同兄长一样絮絮叨叨,常念着酒多伤身,要保重身体,诸如此类。
想到这里,倒是品出周清弈的几分体贴入微来。
周柏期见他走神,主动举盏相敬:“今日风清日暖,春光正好,能与殿下一同出游,是柏期的福气。柏期敬殿下一杯,愿与殿下不醉不归。”
说完,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宋翎“嗯”了一声,拈起酒盏,轻轻抿了一小口,算是与他意思一下,给点面子。
周柏期揣度着宋翎心意,柔声询问:“听闻堂哥上次带殿下去了花灯节赏灯,殿下回来之后就心情不佳,想必定是不喜欢那样人山人海的嘈杂和喧闹吧?”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宋翎嘴角露出一点笑意,却又令人难以琢磨。
周柏期见他笑了,以为自己说中了昭华殿下的心事,笑着说:“殿下是周府的贵客,柏期自然时刻都在关注殿下。”
宋翎晃着杯盏,漫不经心道:“哦?为何关注本殿下?说来听听。”
周柏期得意洋洋道:“我那堂哥自小就那样,眼里只有诗书文章,不爱玩乐。不过他的皮相生得好,可惜就可惜在他是个不解风情的性子。还记得少年时,我们一众儿郎去吟风弄月,赏平歌舞,偏偏就他去什么寺庙佛堂参悟佛理,修身养性,好生无趣。如今想来,真是委屈殿下了。”
宋翎眼里掠过一丝不耐烦:“你好像有些多虑了,整个景朝,还没有什么人能给本殿下委屈受。”
周柏期和周清弈是堂兄弟,长得眉眼有几处相似,但性格完全不同。
周清弈总是带着风清云静的淡和雅,与人相处时很少情绪外露,也从不会在私下说三道四,论人长短。
光是这一点,周柏期就永不能及。
他就像是一个赝品,对周清弈这个珍品进行拙劣的模仿。
只是他还没有没意识到,他早就丑态百出了。
周柏期被宋翎挤兑得面色一僵,定了定神后道:“殿下勿怪。柏期只是想为殿下分忧,让殿下顺心。”
宋翎却是连眼神都懒得给他了,什么也没说。
片刻,船行至湖心,远远便能看到湖心亭中有不少衣着华丽的女人,正围在一起说说笑笑,最中间的那个人好像还有些眼熟。
周柏期邀功道:“今日端王妃举办赏茶诗会,邀请的都是世家成婚的小娘子,本来她想邀请殿下,可是堂哥知道后,便自告奋勇的替殿下前去。他这么自诩清高的人,此时正被小娘子们打量和刁难,不知殿下看到这等情形,有没有觉得心中的郁结之气顿时消散了呢?”
宋翎望去,周清弈像杂耍团的猴一样被围在中间供人打量,为了家族今后的安危还要努力赔上笑脸。
他忍不住攥紧了拳,冷冷道:“是你告诉他,让他去的?”
周柏期对上他的眸子,愣了愣,只觉得昭华殿下看向他的眼神里,带着暴风雨来临前的阴森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