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安抚小年,再匆忙赶下楼,看着白菁菁断气的那刻,宁文远没有伤感,没有恐惧,也没有庆幸。她只是冷静地总结着经验——下次再要杀人,绝对不能用这么复杂的计划。可变因素太多了,要一切从简。
所谓的完美犯罪,都是小说家为了卖书想出的噱头。现实中的完美犯罪,是找不到尸体,没立案的失踪。这次是破例,以后还是要杀那些了无痕迹的人。
白菁菁死得不轻不重。前两个月,年家简直是鸡飞狗跳,警察也来,保险公司的人也来,白家父母也来,但凡有外人在场,年荣海总会大哭一场。不过等保险金陆陆续续到账,他也就破涕为笑,开始给儿子物色起寄宿学校。
小年自然不同意,又哭又闹。宁文远试着帮他说几句话,但都被年荣海骂了回去。到第三个月,房子里来了新的女主人,她做事更是雷厉风行,先换家具再换人,哪怕是中途转学,她也要安排小年立刻去寄宿学校。
宁文远最后一次找到年荣海,半是虚情半是真心,道:“年先生,麻烦你再考虑一下,你儿子的母亲刚过世,你就急着把他送走。他以后会怎么想你,他已经很可怜了,就不能得到你的一点点关心吗?”
年荣海不耐烦,道:“我这也是为了他好,早点培养他独立的性格,你就是个老师,不要太多管闲事。”
“他是你的儿子啊,你根本不在乎,对吗?你只在乎自己,孩子就是你的投资,所有人只要没用你可以就能丢掉,是吧?因为你当父亲当得太轻松了,轻易得来的,哪怕是生命,你也不会珍惜。”宁文远是动了真怒,她明白自己不是在骂年荣海,而是咀嚼对宁强的恨意。
“我还没有问你呢?那天卧室里的口红是怎么回事?你给她的?”
“是她自己找到的,问我是不是你送给我的。我当然说不是,看着她被蒙在鼓里也可怜,我就告诉她,你在外面有情人谁不知道啊。她干嘛和你说开呢,别为难我们这种做事的人。她就哭了,让我去给她倒杯水,我回来的时候窗就开了。”
“你被解雇了,你走吧,不要再胡搅蛮缠了。”
宁文远打开门,故意站在门口道:“那我就再说几句。你夫人这样身亡是很可疑的,如果不是你有不在场证明,警察都会怀疑你杀妻。你这么急着新人换旧人,只会显得更可疑。”
“你闭嘴,收拾东西快给我滚。我不用向你解释什么,我问心无愧。”
“谁会相信呢?”宁文远穿过走廊,迎面就碰见保姆和新太太。她是有意要和年荣海闹一场,吵得越凶,年荣海就像是那个真凶。
离开年家往正门口走,宁文远经过另一家的花园。铁门紧闭着,却有一株山茶花穿栅栏的空隙,在外面盛开。
鲜红的花朵,油绿的叶,宁文远驻足欣赏了片刻,想道:“多么美的花啊,但不为我盛开就没有意义。”她笑起来,顺手把花折断,丢在地上,用脚碾碎。
这天她若无其事地回家吃饭,已经准备开一个独立的高利贷公司。她装作随意向母亲提问,道:“妈,我有个朋友开了家小店,现在正在征集名字。你有什么想法吗?”
罗美娟道:“这我也不懂。我也不知道她是卖什么的?”
“没关系,随便说说吧,你有想到什么吗?”
“要不就叫长荣吧。比较吉利,长长久久,荣光万丈。”
“好啊。这真是个好名字。”宁文远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