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上天对正义还存有一丝眷顾,除了少数几个骑士连人带马意外坠落悬崖外,艾森的五万人马居然基本上都从阿泰拉山脉安全下来了。
但下来之后的情况似乎更不容很不乐观,不少士兵的脚掌被冻得发黑溃烂,就连艾森自己,脚掌都差点全部冻坏,好在他的副官莫里斯及时并很坚决地要他重新穿回了他那双军靴。
莫里斯自然有让艾森无法拒绝的理由:“你是我们的头脑,脚冻坏了还可以克服一下困难,头脑冻坏了,我们这五万人马岂不是白白来送死?“
所以当艾森探望那些因为冻伤而不得不截肢的伤员时,脸上的神情是非常复杂的,有自责和惭愧,但更多的却是一种沉甸甸的责任。
他开始质疑自己远征的动机,是否真的是悲悯那些可怜的兽人而被正义感驱使而来,还是只是担忧那个魂牵梦绕的倩影才一时热血冲头?
在自己发出良心的拷问之后,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是为了她才把生死置之度外而来!
这让他忽然间有些心虚起来,感觉那一只只被割掉的黑溃脚掌就如同连环巴掌一样不停地摔在自己脸上。
他不得不在心里为自己这种有些痴狂的行为小心翼翼地辩解:爱和正义并不矛盾,若我们不再为爱而奋战的话,正义自然就将消亡……
所以当他有意无意地把自己的苦闷凝结成类似这种很有哲学气质的话语,含沙射影地向莫里斯倾吐时,莫里斯就如同看见一个化了妆的兽人一样打量着他:“殿下,我建议你去睡多一会儿好了……“
基于这种情况,艾森只得命令全部人马在阿泰拉山脚下圈了三块营地,互为犄角驻扎下来。
带领一支远征在外的军队,身为统领自然要先把自己的战略目的搞清楚。
因为这会关系到随后所作出的战略指挥正确与否,而这又直接关系到这五万人的生死存亡。
而且在看见那一支正逶迤而来的庞大兽人军队后,他为自己打着维护正义的旗号而远征感到非常的惭愧,甚至还涌起一种从未有过的羞耻感——自己这五万人马,似乎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维护正义?简直是可笑至极,正义若有知,恐怕都会被自己气死……
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自己现在气绥显然于事无补。
但不给自己一个明确的目的,这五万人马无疑将在自己的带领下,像一群迷失了方向的蜜蜂一样在残酷的战火中化为灰烬。
“莫里斯,你认为我们是为何而来?”
艾森在营帐里喝了一口掺了冰块的波剌烈酒,眼神在莫里斯那张俊俏的脸上游离。
“殿下怎么忽然问这么一个有些可笑的问题?”
莫里斯虽然是艾森的副官,爵位也只是个三等伯爵,但和艾森的交情早已超越了上下级的关系,是一种在长期的行伍生涯中培育出来的深厚情谊,不是兄弟,胜似兄弟。
他对艾森的了解几乎比对自己的了解还透彻,一听到艾森这话,脸上就露出浅浅的笑意,好像并没听到艾森的困惑,反而像在帝国某个悠闲的酒馆聆听一位吟唱诗人那优美的诗篇,手指甚至还轻微地打着节拍。
“莫里斯,这不是一个可笑的问题!”艾森有些生气,毕竟自己下定决心来解决这个严重困扰自己却又难以启齿的问题,是颇费了自己一番苦心的。
“噢?”莫里斯似乎完全没听明白,展现着醉鬼在刚醒来后的常见到的那种茫然。
“我必须得向你承认,我并不是为了维护什么正义而来……”艾森下定了决心对莫里斯摊牌。
“唔……”莫里斯噗嗤一笑:“哪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