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哈德公爵的表现显然对他的疑问作出了完美的解释。

只听他发出更为凄厉的一声嘶鸣之后，居然捡起一把兽人士兵遗弃的宽刀，把自己的整个舌头伸了出来，然后斜掠一刀，连同受创最严重的下颚一起剁斩了下来。

然后他把刀一扔，疯狗一样地跑出大坑，扒住一具兽人士兵的尸体，伸出尖锐的爪子把他的胸膛扒开，把剩余的脸部整个地塞了进去，似乎要这样才能中和一下那些造成他如此痛苦的可恶之血。

吸血鬼有很强的复原能力，这一点安东尼是丝毫不担心的，他担心的是布哈德公爵就算清醒以后，会不会对自己仍旧存有深深的怨恨，毕竟这种痛彻灵魂的感觉是很难真正遗忘的。

果然，布哈德公爵渐渐停止了痛苦的抽搐，整个人的身影开始渐渐变小，骨翼开始消失，一个从背后看起来非常坚毅的身影慢慢地站了起来。

“咦，我怎么满脸是血？这个家伙是我干掉的吗？”

布哈德公爵的幻体恢复如常。

这说明疯狂的吸血鬼布哈德已经离开，睿智而优雅的布哈德公爵大人重新归来。

安东尼瞧着他恢复正常的脸容，暗自长吁了一口气，快步跑到他身边：“当然不是，公爵大人，刚才你被尤克希的波纹功震晕过去了，好在他也受到了很大的损伤，现在图迈昆已经撤退了。”

“我被震晕过去了？”布哈德公爵不可思议地盯着安东尼：“怎么可能，尤克希那家伙还没那么厉害吧？”

“唔，这已经不重要了，显然他们的尾巴已经被我们踩痛了。”安东尼拍了拍手中的沙土，看着西边那一条即将消失的逶迤黑线微笑道。

“唔……我的头好晕呢……”布哈德公爵显得很虚弱，似乎连站都站不稳了，安东尼赶紧凑过去让他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咦，你脖子怎么流血了？”布哈德公爵讶异道：“怎么好像被狗啃了一样？”

“……唔，哪有那么厉害的狗……”

荒野上回荡着安东尼哭笑不得的无奈声音。

……

而在卡西卡缇的那个黑暗地下室里。

黑骷髅瞧着水晶球里这两个勾肩搭背的身影发出了奇怪的叹息：“果然当一个错误形成后，我们总是要用更大的错误去填补因此而造成的窟窿，事情因此不可避免地变得越来越坏，这真是让人头痛的难题啊！”

“我尊敬的圣皇，既然你已经为帝国制定了雄伟的崛起计划，为何要这样畏畏缩缩地隐藏在这样的陋室中运筹帷幄呢？”

珈兰早已经醒来，很淡然地盯着这具隐藏在黑袍下的黑骷髅。

“咳咳，我亲爱的珈兰啊，看来你对我的怨恨并没有随着我的死亡而消散……”

“不，我从来没怨恨过任何一个人，我自己选择的路，再难再苦，我都心甘情愿地走下去，我爱上了他，自然要有配得上他的品行与觉悟……”

“可他只是个人类法师……”

“人类法师又怎样？我们皇族很久之前不也是人类的一支吗？”

“那是截然不同的，珈兰，皇族所缔造的文明是人类永远无法企及的，我们只是被暂时遗弃在此的一小部分而已……”

“文明？我尊敬的圣皇，难道你所谓的文明，就是我们皇族高傲地屹立在其他种族之上，对他们的生死疾苦置若罔闻甚至是变本加厉毫无怜悯地盘剥吗？”

“不，珈兰，很多事情你不懂，因为你是一个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皇族，皇族的理智已经远离了你……”

“是吗？我尊敬的圣皇，你现在很理智，那你告诉我，你要怎么对待他？”珈兰把手指向了水晶球中安东尼的身影，然后又指了指仍旧受伤昏迷的伊尔曼：“难道也要像对待他一样，把发生在我身上的悲剧再导演一遍吗？”

“不……”黑骷髅似乎有些痛苦地摇了摇头：“我也爱伊芙琳娜，我能感觉到她在第一眼见到这个家伙的时候就如同你第一眼见到伊尔曼一样，已经在劫难逃了。”

“然后呢？”

“我打算换种方式……”

“什么？”

“与其让他成为阻挡我的敌人，我何不也尝试着去成为他的朋友甚至是亲人呢?“黑骷髅有些抱歉地看着珈兰：“最少，我还有希望可以获得一点你的原谅……”

“哼，知道你一直在利用伊芙琳娜后，我的原谅早就随着你的遗骸而朽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