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就是那个书呆子周敏臣。你说周敏臣一个书生,又不会排兵布阵,更不会提刀砍人,非要到兵部凑热闹,还当上了兵部侍郎。他可能急于得个好名声,听说鞑子在云州北边溜了一大圈,赶紧举荐了他爹的门生、宁远将军宋万去指挥作战。幸好这次鞑子的兵不过三百多人,否则以宋万那个只凭着巴结逢迎而进官的草包,多少命也得毫不吝啬地给你送掉啊。”
鞑子是突厥的分支,虽与突厥王室有亲属关系,但因为早年仪国的军事打击,与突厥王室翻脸,自成一家。为了和突厥区分,人们称这帮散兵游勇叫“鞑子”。他们与突厥不同。至少突厥和仪国有盟约,而鞑子没有。他们就像是没了家的野狗,四处撕咬。
安玲珑的眉蹙了起来,眉毛上的疤痕一跳一跳的:“你说什么?宋万去了云州?”
风如令的眼皮也跟着跳了跳,他看安玲珑反应有点大,坐不住了:“……啊,鞑子派了三百多人去了云州,也没动手,更没抢劫……”
“那岂不是更奇怪!”安玲珑的嗓门高了几倍,“云州是我仪国的西北门户,也是鞑子进入我国无论如何也绕不开的要塞,怎么可能只带了三百人,没有任何行动就离开了?”
风如令也紧张起来:“你的意思是,这些鞑子兵不是普通的野战军,而是侦察兵?”
安玲珑背着手,在屋里踱步,靴子踏在地面上,发出沉稳的声音,一下一下地敲在人们的心尖上:“镇守云州的将军我记得是白杨。白杨的心思还算缜密,脑子也灵活,但是因为前些日子在上报军功的时候,多报了十三个人头,被言官揪住不放,兵部就降了他的官职。现在按品级来说,白杨不如宋万品级高,所以……”
“所以如果白杨反对宋万的荒唐战略,就很有可能被宋万问罪。一旦云州的守备松懈,那么鞑子就有了可趁之机,云州失守,京师危矣!”
米男听着两个人你言我语,不禁也担心起来,说:“那怎么办?现在向京城递折子还来得及吗?要不王爷你写个奏折,我去送!”
安玲珑沉痛地摇了摇头,说:“已经来不及了。宋万惯会迎合琅琊王,听说有‘白捡的便宜’,还能给琅琊王府挣个面子,还不快马加鞭地去云州?这个时候,云州怕是已经打起来了。”
诚然,云州城下此时已经是杀声一片,宋万万万没想到,自己原本只想耀武扬威一番然后回去等待封赏,谁知道自己有去无回。他现在最羡慕的,竟是被自己押上囚车、已经踏上回京之路的白杨。
可怜了六万将士和一城的百姓!
安玲珑仰着头想了一会儿,说:“你们还记得于冰宴吗?”
“记得。”风如令和米男对视一眼,异口同声。
风如令说:“你说的于冰宴是咱白狐军的那个士兵吗?我记得那个小孩才十八——最多十九,但是熟知兵法策略,当初扫除叛军的时候,他还呈给老王爷一封有关收编叛军的方略,名叫《整军七策》,虽稍显稚嫩,但很多观点被老王爷采纳了。”
“但是老王爷并没有任用他,甚至到现在为止,英王府再也没有人提起他,”米男补充说,“若不是他一直在白狐军中,跟着咱们南征北战,连我也差点忘了他。”
“这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