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涡失去阻力,顿时云欢雾腾,猛然收缩,呼啸着,向封神台上卓然俏立的身影绞杀过去。
陈子灿眼前一黑,惊叫失声,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长发飞舞,裙裾飘扬,愁云惨雾中,她如风中之烛,却也是天地间唯一的亮色。
眼见飓风及体,就要把她纤弱的身躯,卷进这能化精钢为齑粉的无间巨磨。
她双手分拂,拔地而起,乘着风势,扶摇直上半空。
身后现出七尾天狐的庄严法相。
“雀尾扇”!那法相双目一睁,神光湛然,七条巨尾猛的展开,一闪而逝。
四周忽然出现七条光柱,光柱色分七彩,形如扇面,围绕着那道身影,慢慢旋转起来。
映的整个漩涡内壁流光溢彩,恍如梦幻。
风更狂,云更怒,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
无论是汹涌的云浪,还是横飞的巨石,只要触到这面无形有质的七彩光幕,无不立刻消散的无影无踪。
不知不觉中,光柱不断扩大,旋转的越来越快。
而外层,搅动整个天空的盘涡,却像是遇到了什么无形的阻滞,旋转的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而且在渐渐地收缩,收缩的越来越快。
终于,那个吞噬天地的漩涡,缓缓停止了转动,收缩成一个直径十余里的巨大云团。
云团静静地悬浮在空中,天地仿佛都凝固了。
一直没有露面的朝阳,从浓云中跃出,新新鲜鲜,像一只刚被乌鸡生出的红皮蛋。
而云团内部,却像是有千百列喷吐浓烟的蒸汽火车,在往来飞驰。
那是无数条喷火的巨龙,拖着长长的黑影,上下翻滚,冲突决荡。
与周围的云团相互摩擦,不断爆发出一溜溜猛烈的火花,和狂暴的闪电。
火花越来越多,闪电越来越密。
整个世界,仿佛变成了一块刚从火炉里拨出的灼热煤球。
女子依旧静静地站在空中,站在七彩的光晕里。
一列火车挟着隆隆雷声,失控般向她迎头撞来。
一声巨响,大片大片的天火,混杂着银蟒般耀目的闪电,“轰”地爆散开来。
天空就像是放了一场焰火,映着七彩光柱,瑰丽异常。
被撞击的光晕一阵闪烁,稍稍收缩。
如同得到了变轨的指令,突然间,所有的火车同时转向,从四面八方,撞向七彩光柱中卓立的身影。
一时间,整个云团内闷雷滚滚,电光夺目,烈焰烛天。
遭到狂风骤雨般冲击的光柱,不断退后,也在退后时,变得更加凝实。
最后,护在少女周身两丈,化作七彩光轮,再不退缩。
而云团,还在继续收缩,悬浮在封神台上,大约百米直径。
色如浓墨的云絮,已经被压缩的无比凝实,泛着一种奇特的金属光泽。
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铅球,内部的雷火电光,越发密集。
震耳欲聋的狂雷,在身边连珠炸响,一道道雪亮的闪电,像参天的古树,在光柱上疯狂地生长,蔓延。
无数暗红色火球,反复轰击着那层摇摇欲坠的七色光幕。
忽然,随着一声霹雳,那条周身缠满电蛇的黄色光柱连续被火球击中,光影闪烁,迅速暗淡下去。
少女身形一震,如遭重击。
眼见情急势危,她双手翻飞,变换法诀。
忽然,左手拇指在食指一掐,指尖沁出一颗黄色血珠,晶莹剔透,光晕流转。
手指轻弹,那颗血珠,飞入行将消散的光柱,登时光华大盛。
她手指连弹,红色、绿色、青色、蓝色、橙色、紫色……
顷刻间光柱恢复如初。
她,却像一棵烈日下被拔出根须的小草,眼见着萎顿下去。
闭上双眼,再次结跏趺坐,进入定境。
她调匀呼吸,观想体内那颗莹然如玉,在丹田缓缓转动的内丹。
朦朦胧胧的光影中,一只小小的狐狸正在酣睡,雪白的尾巴,覆盖着纤巧的身体,这,是她融炼进内丹的一缕神识。
连续抽出七滴心头精血,它和她一样,都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被削弱到几乎无法维持身形。
而包裹她的厚重云团,完全隔绝了天地灵气。
得不到补充,等待这缕神识的,毫无疑问,将是在电光劫火中,和自己一起化作飞灰。
她等待这场天劫,已经有数百年,她准备这场天劫,却有上千年。
其实,从那天奶奶把白伞交给她,独自把她留在幽深的洞府,走向这座半浸在黯黯云水中的孤峰,她就在撕心裂肺的痛苦中,知道了自己最终的命运,领悟了自己一生的意义……
她,终将孤身面对这场冷酷的天劫,如同她的先祖。
她,必须只身延续这段青丘的传承,如同她的先祖。
她枯守山中,精进修行。
并不像很多的青丘先祖,喜好奇巧炫目,变化万千的术法。
也不像奶奶,精通威力强大,神奇奥妙的炼器。
她只是吞吐日月,勤修丹诀,用心打磨体内这颗金丹。
她精诚专注,仅用八百多年就炼化七尾,成为天狐。
她在七尾中境,就成功地把神识熔炼进内丹。
这,可是一般八尾中境,才能开始尝试的,如果奶奶有知,该有多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