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内一时安静的如同坟墓。
李来亨、刘体纯等,作为当年曾经席卷天下,风头无两的闯王余部,私下里,对孙可望自称秦王,也是颇有不满。
因为,他们这些曾经在南明最困难时,在湖广浴血奋战过的忠贞营大将,也最多只封了个公爵。
这时见王光兴当面诘问,刘体纯作为夔东十三家的代表,也只好表明态度。
他轻咳一声:“各位,清军南下之时,我等都是为了民族大义,方才抛弃前嫌,共尊永历皇帝为主。”
“但我大顺军,这些年为国家转战南北,死伤无数,可没有受过朝廷一星半点的好处。”
“倒是受够了这些朝中大臣的歧视排挤,明枪暗箭。”
“孙可望独揽朝政也罢,杀尽大臣也罢。”
“只要他不造反,继续抗清,我们自然也不去理他。”
“但,他若想仗着这名不正言不顺的“秦王”字号,来对我等发号施令,请恕我刘体纯不能答应!”
众人纷纷点头,轰然称是。
都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杀官造反,桀骜不驯的人物。
谁在乎他娘的什么秦王,什么孙可望!
王鹤鸣微微一笑:“各位,稍安勿躁。”
“孙将军称王之时,曾致书在下,说如今天下板荡,衣冠沦丧。”
“朝中如再不能平息党争,同心协力,以求振作。”
“那么,弘光、隆武等南明三朝的覆车之鉴,就在眼前。”
“他还说,自己之所以强称秦王,要的,只是这个可以压制朝中纷争,领导群臣,共图大事的名义。”
“至于什么这王那王,他在大西军中,老早就称过了。”
“若非为了朝局,他就是自称天王老子,也没人奈何得了,又有什么稀罕?……”
大家不禁莞尔。
这才像是他们这班绿林豪杰,草莽英雄说话的口吻。
心下暗暗,都对孙可望的印象好了许多。
王鹤鸣也笑笑:“秦王殿下这几年,在云贵等地铲除豪强,分配田地,屯田练兵,足衣足食。”
“南方百姓,无不欢欣鼓舞。”
“李定国、刘文秀两位将军军纪严明,所到秋毫无犯,屡克强敌。”
“如今,眼见大明中兴有望,这正是英雄用命之时。”
“就像秦王所言,这王那王,对大家这等豪杰来说,都没啥稀奇。”
“今日在座的,倒有一半是王。”
“所以各位,何不放下这些无谓的争执成见,先看看书信,然后再说正事呢?”
众人四顾一看,果然,什么葫芦王、九山王、鼋王……济济满座,都不由大笑。
心里那点对孙可望称王的不满,不觉间,都已经烟消云散。
陈子灿暗自感叹,难怪,孙可望会把游说群雄这样的大事,放心交给他来办。”
“这位王大哥,确实是个人才……
那边葫芦王任老头哈哈一笑,附和道:“王军师这话,很有道理。”
“老任昨天看不惯白头军那两个酸秀才,差点发了性。”
“这位陈兄弟,当时就给大家说了个故事,立刻让老任我羞愧无地。”
“我学着,给大家说说……”
他将昨天听到那个艾草和门神争位的故事说了,大家也都觉得脸上发烧,为自己刚才的举动颇感惭愧。
刘体纯深深看了陈子灿一眼,心想,难得他当时灵机一动,就能说出这番话来!
这种生动有趣,微言大义的寓言,用来说服这些胸无点墨的老粗,确实再合适不过。
比之刚才王鹤鸣的侃侃而谈,还要更精彩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