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死在茅房下，却死在塌方里。

这一刻，挽歌仿佛已经慢慢唱起。无尽的悲伤已从他们三人的内心汹涌蔓延而出。

“张老师？耐子？曾留？你们怎么在这里。”马坤站在塌方的另一边的小路上，只见他衣着得体，面容干净，跟要去上学的状态一模一样。

三人惊喜交加。如果他们现在可以触及到马坤的身体，一定会把马坤无情地击倒在地上。

马坤呀马坤，我们真是前世欠你了，你要这样折磨我们。

张老师苦笑地摇头，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忙活了一个大清早，最后马坤竟然以这样的方式出现。

他仰天大笑。接着，从塌方的土堆中爬上小路，然后伸手把曾留和马耐也拖了上来。三人默然对视，都不由自主地大笑起来。

“坤子，你是人还是鬼！是人你就过来给我验证一下。”曾留朝着对面的马坤喊道。

“好。”马坤应了一声。然后他通过小路上面的丛林，在小路的上方钻了出来，毫发无伤地站在他们的面前。

曾留一拳狠狠地落在马坤那结实的肩膀上，道：“叼！果然是你！”

“坤子哥，你让我们担心死了！”此时的马耐如释重负。

马坤当然知道怎么回事了。他走到张明智的面前，如一个犯了错的孩子，支支吾吾地说：“对不起，张老师，我……”

马坤呀马坤！你为了节约住宿费，竟在这地方夜宿。斯是陋室，惟吾德馨？你以坟场古树为伴，悲壮地书写着九香人的艰苦求知的故事。

我怎么会怪你呢？只是你的年纪太小了，你还不懂得如何保护自己。如果一棵小树苗，不懂得如何逃脱风雨的毒打，如何规避阳光的炙烤，他又如何能长成一棵参天大树呢？

“你！果然是为我创造了奇迹啊，马坤同学！”他沾满淤泥的双手紧紧握住了马坤的双臂，不停地摇晃。他仰天长啸一声，没人能看到他那张扭曲的脸。

看到太阳出来，他们笑了，天亮了。

……

九香中学的大操场，高音喇叭播放着运动员进行曲。

主席台上，拉着一条横幅标语“期末冲刺大会”。

这遒劲有力的六个大字是游本盛在半小时之前临时写的。

而利用这个课间操时间开大会，也是他心血来潮临时决定的，这跟他早上接到一个县里来的电话通知有关。

操场上的同学已经列好了整齐的队伍，黑压压的人群犹如出征的士兵，等待着将军的命令。

主席台上，还没人站上去。老师们都在旁边东张西望，讨论着谁是主讲人，讲什么内容。

“什么内容？我怎么不知道！怎么说我也是个优秀班主任。”

“自己看标语，眼睛是个好东西。”

“大会主讲人是我吗？我没写稿子哦。还好，我临场发挥能力强，叫我来讲也没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