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叡山以东二十里外,深夜。
东潘戈临时搭建的军营中已经燃起了篝火。
炽热的火光中,上杉谦胜的脸色却是苍白无比,火焰的温度已经难以盖住那颗逐渐冰凉的心。
一名满脸血污的将领,正单膝着地向上杉谦胜汇报着战况。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嘴皮颤抖。
“上杉将军,根据不完全统计,今日一战,福岛将军所镇守的右翼共战死两万六千四百余人。中路一共战死四万五千一百余人。
左翼黑田将军并未与敌交战,故无损伤。
真田将军,宇佐美将军,以及直江将军所指挥的别动部队期间试图从敌侧翼进攻,但遭遇伏兵袭击,共战损四千余人。
再加上撤离时被...
此役我军损失近八万!”
说到这,那人的声音轻得他自己都快听不到。
“战死八万!”上杉谦胜下意识道。
他颤抖地说道,冰冷的手也微微发颤了起来。是因为厮杀导致脱力,还是敌人的震慑导致心中的恐惧,他已经分不清。
“上杉将军,胜败乃兵家常事!”足利天皇派来的军师黑田半兵卫安慰道。
此人头上裹着白色头巾,穿一身白色僧袍,有着一双锐利的眼睛。
他听完汇报也是眉头紧皱。
上杉谦胜低垂着头,伸手捏了捏鼻梁,凌乱的发丝从前额落下,看起来十分沮丧。
“军师,本将军征战一生,打过胜仗,也打过败仗。”上杉谦胜说道,“但,像今天这样的失败,却是平生从未遇到过的。
八万人,一天之内损失了八万人,可却...”
一旁的福岛正胜双手握拳,身子发颤,脸色也是雪白一片。
他们都是东潘戈赫赫有名的大将,在东潘戈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没想到初来大夏,居然被一个毛头小子按在地上摩擦!
大帐中,其余几名将领也都低着头,陷入了沉默之中。
就在不久前,他们还聚在一起,商讨对付林墨的对策。经过几天的部署,定下精密的计划,摆出最合理的阵型,势必要将林墨及其部队在北叡山一网打尽。
那时的他们,志得意满,不少人甚至部署完毕之后便开始饮酒作乐,高兴地畅谈着歼灭林墨后,进军大夏的美梦。
而现在,只不过一天时间,先前的言论,却是如此羞愧。
此时,别动部队之一的直江景行开口道,“诸位不必如此,我想此役大夏军队也损失惨重吧!”
不说还好,这话一说,顿时让众人又气又躁!
直江景行所率领的部队跟黑田一样,由于部署在北面,没有遭遇敌人,也就没有参战。
只是莫名其妙地收到退兵的命令,然后先后撤离的战场。
自然也就不知道此役输得有多丢人!
“损失惨重?”福岛正胜面色一变,“你是想羞辱我们吗?”
“羞辱?福岛将军,您何出此言?”
“哼!”福岛正胜猛地一拍桌子,“我来问你,为什么开战之后你按兵不动!作为别动部队,你就是这样支援我们的吗?”
“支援?我所在的位置离你数里远!”直江景行反驳道,“你的斥候从头到尾没出现过,你让我怎么支援你?”
“是啊,”同样身为别动部队指挥官的宇佐美直家不服道,“我们唯一收到的消息,就是撤军!怎么,身为别动部队就可以不按事先预定好的作战方案,随意行动吗?”
“就是,福岛将军,你麾下有整整十万武士,居然打不过区区数万大夏士兵?”直江景行冷笑道,“‘六本枪’?我看是浪得虚名!”
“你!八嘎!”福岛正胜愤怒地骂了起来。
“八嘎,你想干什么?”另外两名将领吼了回去。
“不,不对。这次要怪真田!”福岛继续甩锅道。“真田幸辉。计划里你是要绕道林墨身后,前后夹击。可开打以后,你在干嘛?”
最郁闷的肯定要属真田幸辉了。
根据计划,他是要绕道南配山牵制林墨的主力。
战斗打响之后,他也确实也这样做了。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真田幸辉的部队也成功抵达了目的地。
可奇怪的是,林墨却突然将所有主力部队全部调往项羽部支援。
这操作直接把真田幸辉搞懵了。
东潘戈不产良马,大夏骑兵马快,真田幸辉下令追击,可还没追上,却他听到上杉谦胜撤退的号角。
这让真田幸辉整个人都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