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说这人喜怒无常吧,果不其然。
接下来的路程男人没有再开口,林间只有双脚踏在草地上的沙沙声。
走了约莫两个小时,云楚又撑不住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脸色惨白。
她的精神本来就经过了高强度的紧绷,又接连在生死关头徘徊,如今虽然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身体又难以负荷了,她只觉鞋袜一片湿濡,是脚底水泡磨破了。
男人止步,回头看她。
迎着他清清淡淡的眼波,云楚又咬牙道:“长官,我,我撑不住了,脚疼。”
“咳咳。”男人抵唇闷咳了几声,从口袋里掏出怀表看看时间,与身边的副官道:“传令,原地整修两小时,埋锅造饭。”
“是!”副官行了个军礼,便去安排军队了。
云楚又松了口气,她靠在树上,脱下脚上的皮鞋,雪白的袜子上渗透了斑斑点点的血迹,她闭了闭眼,咬着银牙,把和皮肉黏在一起的袜子脱了下来。
“唔……”她疼得直冒冷汗,可如果现在不脱,拖延的时间久了,只会更疼。
而且她这伤口是需要消炎的,没有消炎药,也有可能会引起感染,她一个军医,要是穿越后死于感染,肯定会成为穿越史上一个天大的笑话。
云楚又看着惨不忍睹的脚底板,苦中作乐的想着。
这时,一个白色的东西突然落在她身上,又咕噜噜滚到地上。
云楚又抬眸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郑叙白”,又看看地上一块一寸长,半寸宽的白色纸包,上面印着一个圆形的图文,她捡起来仔细辨别了一下,有些惊讶。
纸包上的圆形图案中印着“德生堂”三个字,这她知道,书里写过。
“德生堂”是《烽火连天》中名声很大的药铺,大本营在沪城,其药铺老板据说很有背景,手中握有三个码头的控制权,时常会从海外运回来一些特效药。
云楚又看着手里的药,抬头,语气真诚道:“谢谢长官。”
她是真的感激,虽说这人莫名其妙要把她带走,但三番两次救她帮她,该谢的。
“嗤。”他笑了一声,短促的笑声中似带着淡淡的讥诮,又似如沐春风。
“云小姐,我的药,不能白拿的。”他声音慵懒,每个字都透着危险。
“我知道。”云楚又垂下头,长长的睫毛轻颤,手中动作却很利落的给自己上药。
她当然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道理,只是事到如今,并不是她想不用就能拒绝的,她有说不的权利吗?更何况,这双脚再不上药的话,说不定会感染。
感染是会死人的,她就是个穷人,身上总共三块大洋,买不起好的消炎药。
她不想死,能有为人利用的地方,也是值得庆幸的好事,最起码她能得到药。
“郑叙白”勾唇笑了:“你很清醒。”
“谢谢夸奖。”云楚又上好药,伤口的麻木刺痛缓解了许多,清清凉凉的,她也轻舒一口气,坦然直视“郑叙白”:“我除了医术,没什么本事,你看中了这个?”
“郑叙白”顿了顿,眼瞳眯成危险的弧度:“不,我需要你,帮我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