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松听到这,嘴角勾起了一个弧度。
他虽出生在偏远之地,但凭着他看见的以及传到他耳中的蛛丝马迹,自是能判断出几分当前的局势来。
皇女昭阳,野心颇大。
若是之前他还不确定这突然而起的议论是为何,现在他则能真正看清了。
方才大声议论的那几个,故意吸引周围学子们的视线,为的就是让他们这些新进京的学子们对昭阳有个好印象,吸引些有能有识之士成为其幕僚、门客。若是达不到这个目的,能树立些口碑,也是极为有用的。
闻松吃完包子,才勉强果腹。他站了起来,拍了拍长衫,紧了紧腰带,一边感慨衣带渐宽,一边也在想——
京城不愧为政治中心、诡谲之地,处处都是用心。
他叹了口气,往城外的破庙走去,那将是他今晚寄宿之地。
......
夜幕降临,一轮圆月渐渐挂上繁星密布的天空。
破庙内,篝火灼灼。
闻松坐在窗边,抬头望天,眼角似闪过晶莹,但很快,便被他迅速地抹去。
“兄台,你怎么不去二公主那儿试一试?”
破庙内不止闻松一个人,还有约十几二十个进京赶考的学子,一个一个也像闻松这般单薄。
来跟闻松说话的,是当时在城中,看热闹的学子之一。两人谈天间,这位学子才发现,闻松对昭阳根本不感兴趣,而这,让他觉得新奇,故而有此一问。
闻松转头,似是不解,问:“为何要去?”
原本是想询问闻松缘由,却被反问,书生一时间有些怔愣,不久,他叹了口气,靠近他,盘腿席地而坐,语重心长地道:“还是去试一试吧,万一被看中了,就不必如此风餐露宿了,将来,还会有一条坦荡官途。”
书生没有明说,但看他有些失落的模样,想必是去试了,但不成。
闻松察人入微,却不会安慰,只道:“就那么确定局面已稳,结果已定?万一站错了,押错了宝,风起云涌之中,如何全身而退,明哲保身?兄台,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有些事,不必拿官途去赌。”
闻松这番话说得不甚明显,但都是能来京城科考的读书人,他的言外之意,书生定然听得懂。
书生略微惊讶,望了眼四周,然后小声道:“不是她,还能是其他两位?”
在说“她”的时候,书生比了一个二,指代清楚。
这一次,闻松没有再开口,书生见此,也不再追问,便离了他,寻了个空地睡下,睡前喃喃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吃一顿饱饭。”
不知过了多久。
夜色渐浓,明月西移。
闻松仍然坐在原地,抬首,望月,观星,心里还在想着皇位继承的其他可能。
帝王之心一向难测,皇女昭阳如此大张旗鼓,说不定会引起圣上不悦。另外二位皇女在民间传闻中不佳,但却是嫡系血脉。
圣上对先皇后感情甚笃,举国皆知。先皇后去世多年,圣上一直遵守着“不再立后”的承诺,后宫除了贵妃,也再无他人。因着先皇皇后的关系,圣上对那两位公主也是极为偏爱。这种偏爱会否影响皇位的继承,犹未可知。
更不可知的是,这一次的皇位之争是否会波及百姓,如何波及?下一任帝王究竟是中兴之主?还是亡国之君?
闻松一边想着这些大逆不道的内容,一边躺下,将头枕在胳膊上,最后看了一眼在夜空中悬挂的闪烁星辰,缓缓合上眼,带着对立储一事的担忧,渐渐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