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弟妹也是可怜,多温顺的人,嫁了五叔那么个人。”三老太太叹了口气。
谁知程老太太摇了摇头:“我起初也对她多有关照,谁知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我程家的宗妇,向来聘的是大家闺秀,谁知道她这副小家子气,五弟是个靠不住的,大不了和离。”
俗话说长嫂如母,五老太爷又不成器,程老太太是绝不肯喊他一声五叔的:“我们这样的人家,出了五弟这样的人,她若是要和离,我们能拦着不成?多少次五弟要把她的嫁妆败光了,是我们几个叔嫂拦着的?既然自己要把日子过下去,就好好的教导孩子,以后儿子们成器了,去科场搏个功名,她一样有好日子过,非要去样样听五弟的,把几个孩子也教的是……一样好的不学!”
程老太太到底是大家主母,没说出那吃喝嫖/赌四个字来。
不过让徐明容没想到的是,程家礼教应该最是严格,程家却对于子弟不成器,和离这种事情说得理所应当,难道大梁民风居然开放至此?
程老太太眯着眼睛,环视四周:“你们小辈的也听着,不要怪我老人家今天说话严厉,以后五房的上门,你们一概不要见,歹竹出好笋那是难如登天,那一房难出好人——尤其是你,皎儿,听着没?”
程夫人被突然点名,忙敛袖应下,她明白母亲的意思。
程老太太:“忠勇侯府具是皇亲贵胄,徐姑爷又是我大梁的骠骑大将军,这等破落亲戚纠缠上去,我们两家脸上都要无光。别说明容如今还有天恩在身,尽管都是小孩子,以后怎么样还未可知,徐程二家,断不可出问题的。”
这话是说给程夫人听的,同时也是给在场的其他人听的。大户人家的姻亲,最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程老太太训话颇有徐明容高中班主任的感觉,她不由得坐直了身板,目光炯炯盯着老太太,听到自己的终身大事,又装作一脸懵懂地看看外祖母,又看看老妈。
程老太太注意到她,换了一副和蔼可亲的面孔,笑眯眯道:“我们明容,可知什么是天恩呀?”
徐明容咬了咬嘴唇:“请外祖母教我。”
老太太抚掌而笑:“哈哈哈,天恩浩荡,这是我们明容的福气,你现在小,等你大了,自然就知道了。”
徐明容摸了摸小肉下巴,似懂非懂的样子,然后对程老太太挤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外孙女知道了。”
程老太太望向女儿:“明容是个伶俐丫头,你和姑爷要好好教导,不可懈怠,以后自有福气。”
“女儿知道的。”程夫人欠身道。
过了会儿程老太太要午休了,一群人便退下了,老太太见徐明容也困得不成样子,让贴身的龚妈妈把她抱过来跟自己一起午觉。
程夫人赶紧拦下:“这怎么行,这孩子睡觉没个正形的,母亲睡不好。”
“去去去。”程老太太不高兴了,连连挥手让女儿走,“当你小时候睡觉多好看似的,小丫头我有数的,和你妯娌们玩去。”
程夫人只好离开,带着俩儿子和其他夫人们自去后面园子玩,有几个小的孩子也累了,自有丫鬟婆子带了去厢房休息。
徐明容这一觉睡得极安稳,程老太太身上的味道和自己奶奶很像,只不过多了檀木熏香的味道,明容迷迷糊糊间把头往老太太怀里拱了拱,程老太太见了笑呵呵搂住她。
约莫到用晚膳的时候,龚妈妈才把老太太和徐明容叫起来,洗漱完穿好衣服,涂了点香膏,扶着到屋外坐软轿,徐明容坐在老太太身上。
说实话,徐明容对自己的体重还是有点清醒认知的。她吃东西一向口味重,大梁贸易发达,西域香料源源不断随着驼铃进入中原,加上徐府又是钟鸣鼎食之家,徐老爹就好那几口好吃的,徐明容的口腹之欲得到了大大的满足,体重一下就上来了。
这么想着,徐明容偷偷半蹲着,不敢真全压在老人家身上,程老太太生育晚,如今也五十多的人了,生怕压出个好歹来。
柳夫人张罗了三大桌,厅堂正中拉了一扇巨大的屏风隔开男女。同徐府的胡桌胡椅雕花彩绘绚丽张扬不同,程府都是苏式家具,暗沉稳重。
徐明容自然坐孩子那一桌,徐光舟如今与徐老爹一桌,徐光舻很自然地当起大哥哥的角色,让奶娘退到一边自己看着徐明容吃饭。
屋里尽管放了几箱子冰,徐明容仍旧热的没什么胃口,吃了点汤饼和紫米粥就不肯再吃,徐光舻便让她歇一会儿,过会子让丫鬟给她盛绿豆汤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