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容走过去同伤员一一问候,并问家里人情况,连同牺牲的,也都问清楚,让吴山找了纸笔记下。
明容:“这些一会儿都拿给母亲看。”
“是。”吴山低头很认真地记录着。
擒获的或当场杀死的贼人已被枭了首级,在侯府门口摆了整整三排,明容大致数了数,有一百多号人,场面甚是壮观。
吴山吓得小脸苍白,浑身发抖,当即转身去墙根吐了,明容就拉了她进去了。她自己虽也给吓得不轻,可好歹昨夜炸了诸言居,这番场景对她的冲击力相对小一些。可惜侯府大门没了,除非她们不往那儿看,不然总会瞟到几眼。
明容回到厅堂,萧统领顶着一张大黑脸冲她笑道:“末将听几个家丁讲了,小姐昨天晚上真是一派将门虎女的风范!”
明容眼睛睁大,心叫不好。
果然,光舻来了兴趣,问道:“什么事?给我说说。”
明容冲上前去,拉住光舻一条胳膊:“也不是什么事,跟萧统领的比起来差远了,哪里能拿出来说。”
萧统领连忙摇头:“小姐此话差矣!听闻小姐拿面粉和明火炸了诸言居,一举灭了十几个闯入后院的贼人!那场面,真可惜末将没见着!不过这么一说,似乎是听见了。”
萧统领一口气说完,光舻一愣,转头看着明容:“你不是说……”
“哎呀这确实是因为有乱臣贼子,我才出此下策……”她编不出来了。
“好啊徐明容!你骗我!”光舻跳起来就要敲她,明容提着裙子撒腿就跑,光舻在后面穷追不舍,两个人绕着四面敞开的正厅追了一大圈,周围的将士们看了大笑起来。
光舻追着她一路冲回了内院,幸亏他大病初愈,跑不快,明容又左躲右闪的,直追到花园门口,碰上程夫人一行人,明容慢下脚步,才被光舻给逮住了。
“阿娘!圆圆她……”光舻刚张嘴,程夫人一脸什么都知道的样子让他不必说了。
明容倒不害怕,但怪不好意思的,紧低着头不敢看程夫人。程夫人那一屋子宝贝可多了呀!
“圆圆,你又没做错事,做什么不敢看阿娘?”程夫人弯腰,勾起她的脸蛋。
明容看着母亲笑眯眯的脸,含糊不清道:“这个……毕竟是把……”
“东西罢了,若不是圆圆,说不准贼人就要找到别寒居来了。”程夫人突然正色,薄怒道:“我还没问你,你昨晚叫吴山越山两个人安排了人,又把我们拉到别寒居,我原以为你也在那里,谁知到了没瞧见人。那两个丫头死活不肯说你去了哪里,你可知道,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你让阿娘怎么办?我让你去找萧统领,不是让你如此胆大妄为!”
明容突然被数落了个劈头盖脸,正一脸懵,钟妈妈跑过来拉住程夫人:“好了夫人,小姐这不是没事么,还是小姐聪慧,算了,算了……”
“你这阵子,不要乱跑了,好好给我呆在府里,听见没?”程夫人绷着脸,明容心里不服气,面上却也不敢说,只好应下了。
京城中人人担惊受怕了一晚上,等到天亮了,羽林军传令的骑着马在城中四处奔走,告知各处无事,方渐渐的有人出来上街打探。
昨晚贼人大部分都在明德门,另有几批在其余城门骚扰,却也有几支精锐部队进攻玄武门和通化门,与羽林军和沈潭溪、光舟的部队在城外打了起来。其中通化门有几队人趁乱闯进了城,直奔东北角的几处武将人家和朝中显贵,渠国公府和忠勇侯府首当其中,好在两家早有准备,都没让人攻进去。
不过听说渠国公的幼弟因为先前分家产的事情对长嫂怀恨在心,竟然投了贼兵欲带人闯进内院,被渠国公府府兵抓了个现行,当即就逮了关起来,此事在城中传的是沸沸扬扬,连着好几天成了茶馆酒楼的谈资。
很快的这最要紧的事,也在豪富人家间传开了。原来这攻城的不是别人,正是穆王带来的兵,穆王与太傅沆瀣一气,犯上作乱。谁知这来势汹汹,只一晚上就被击退了。西郊大营初时也有人叛乱,可立即便被不知哪儿来的人就地斩首。其余散落城外各处,已被圣上下令围剿,这参与围剿的部队里,就有渠国公。
“沈姑父?那阿爷呢?”一家子围着吃饭,明容忙问光舟。
光舟是千军中拼杀出来了,最后的一丝少年稚气也没了,眉宇间多了肃穆和坚毅,话也更少了,不过对着自家人,倒也还是那样。
光舟:“我昨日与沈家堂兄面圣,圣上说如今突厥作乱,阿爷恐怕还要些时日才能回京。”
“突厥?这又是哪里来的?”光舻惊道。
光舟:“韦建德与突厥勾结,欲在边疆生事,阿爷与沈姑父兵分两路,从夹道日夜行军,将韦建德打了个措手不及,这是八月的事情了,只是按下不说,好让渠国公秘密回京,阿爷留在边疆继续打突厥人。”
明容叹道:“那今年过年,阿爷还能回来嘛!”
程夫人:“大郎,你如今作何打算?”
光舟料到母亲会问这个,道:“昨日圣上也问了,孩儿还是回书阁读书,只是午后便回大营,左右宫里的武学课,不如直接上军营里学来的实在。”
程夫人点点头:“你自己有主意便好。”
“阿娘。”光舟放下筷子,斟酌了一下用词,“舅舅恐怕……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