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容评:您的要求已经很高了。
一转眼离年三十就只有半月了,徐老爹还没回家,不过消息已经有了,听闻是大破突厥人,稳定了边境,还签了条约重开边境互市,保障两边边民的生活。一时间举国欢庆。
明容常常一个人坐在别寒居大门的门槛上,望着被白雪覆盖的后院,衰枝枯草,萧瑟亭台,心里想着徐老爹。京城都下这样大雪了,河西道又会有多冷呢?外祖母是在西北冻坏过的,徐老爹可要保重身体。
腊月二十三,祭完灶王爷,侯府大门被人敲开,竟是大营里一个小校尉。来者满脸挂笑,也不进门,乐得话也说不连贯,只说让夫人公子和小姐都去明德门,有热闹看。
程夫人和明容正在院子里,钟妈妈正纳闷儿:“什么热闹,要去城门看?”
母女俩马上就反应过来了,几乎要相拥而泣,不约而同道:
“是侯爷!”
“是阿爷!”
三个人顿时又惊又喜,忙去让人通知了两个男孩儿,让他们赶紧收拾收拾。吴越带明容回去重新穿戴,穿了一身簇新的大红圆领锦袍,边上镶着雪白兔毛,脖子上一个大金项圈,头上两个角儿各坠了两个蝙蝠金坠子,明容觉得自己就像个大红鲤鱼。
大红鲤鱼和红鲤鱼的妈以及红鲤鱼的二哥坐马车,大哥自己骑马,其余一干下人们跟着,浩浩荡荡往城门口去。
明德门经过一个月抢修,如今已差不多了,此时大街上挤满了早得了信来看热闹的黎民百姓、官吏王侯,实在是人头攒动,几乎把大街挤得水泄不通。
好在忠勇侯府有特殊照顾,早有内官宫女来接应,把一行人迎上了城楼,只说接到了徐侯爷,就一起进宫去。
程夫人给来领人的内官宫女各一包银钱,几人笑着恭贺了几声便走了。
城楼上还有不少同去的武官亲眷,都过来与程夫人道喜。程夫人一一见礼应答,忽想到自己亲弟弟便是在这明德门下重伤,一时心生伤感,又不好放在脸上。明容见母亲面色不好,心知是因为舅舅的事情,让钟妈妈服了她先去城楼里,只说是外面风大,病刚好的,吹了头疼。
光舟站在女墙后倒是一派镇定自若,光舻时时踮起脚眺望,还左右拉着其他武将家的男孩儿说笑玩乐,明容被四个丫头看得死死的,一步也走不开,只好拉着光舟的一只手,眼巴巴地瞧着前方。
“昭阳县主?”
身旁传来一声女孩子的声音,明容看过去,是个瞧着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官家小姐,肌肤胜雪,头上的水晶被雪光映衬得剔透。
“你是?”
那女孩子笑着行礼:“见过昭阳县主,小女是起居郎康原之女,康彤儿。”
明容微微回礼,光舟朝康彤儿略一拱手,往另一边挪了一步。
明容纳罕,这城楼上尽数是王侯将相或是此次同去的武官亲眷,一个从六品起居郎家的小姐,如何也在此处?
康彤儿似是看出明容的疑惑,婉然一笑:“彤儿的叔父是侯爷军中都尉,这才有幸跟着来一睹大军风采。没成想能碰见县主,早听闻县主天资聪慧,姿容姣美,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明容朝她笑了笑:“都是外面乱传的,只怕你见了真人要笑话我。”
康彤儿露出两颗虎牙:“县主这是什么话?县主不要嘲笑彤儿粗鄙无知,就是最好的了。”
两人又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突然人群骚动起来,远处尘烟飞扬,知是大军回来了,康彤儿便行礼告辞,自去找家人。程夫人回到他们身边,明容拉着光舟,心里莫名有些紧张,这是她第一次迎接得胜的军队班师回朝。
千军呐喊,万马嘶鸣。远征半年的大梁铁蹄踏过黄沙滚滚,终于回到中原的王都。
大军在明德门前列阵,程夫人一眼看见万军阵前烈马银枪的徐照朴,瞬间就红了眼眶。明容也激动得想掉眼泪,可一想自己已经是大红鲤鱼了,再红个鼻子恐怕更不好看,硬生生憋住了。
徐照朴知道要瞧见老婆孩子,昨夜就把一脸络腮胡子刮了,是以今日十分光鲜亮丽地坐在马背上,盯着四个人傻笑。
“开城门——”
一将功成万骨枯,也有多少有志儿郎搏得了马背上的功名,红缨猎猎拥进了都城。
夹道相迎的大姑娘小媳妇瞅准了几个年轻英武的小将,手帕花果的丢了人家满头满脸,直比战场上的枪林箭雨还来得猛烈,行伍男儿一时招架不住,险些要几匹马撞在一起,大家伙儿都看了笑。余下大军自回大营休整片刻,便一个个归心似箭地散回家了,城中各家欢喜。
明容随一行人坐上了马车,像皇城进发,耳边是市井喧嚣,觉得好不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