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玉喘着气,像受了很大的委屈,明容忙问:“怎么回事?”
“她竟敢说我不是母后所出!”怀玉叫道,自知声音有些大,压低了嗓子,“就好比普通人家的庶女,自不比她尊贵!”
明容大惊:“她怎敢如此说?!你虽不是娘娘亲生,可从小养在清宁宫,比叔文哥哥他们几个都宝贝。再怎么你也是公主,就算当初没记在娘子名下,你母妃也是贵妃,怎是她好比。”
“哼。”怀玉愤愤,“所以我才不跟她一般见识,幸好她这次没来,庆功宴本是你们这样的人家来的,晋王是京中唯一的王爷,来凑个热闹罢了。”
其他女孩们见她们亲厚,除了羡慕外,自己跟在后面赏景,也不敢来打扰。走了一圈,宫人过来喊,说是皇后让她们回去,该去麟德殿了。
明容回到程夫人身边,把刚才的事情说给她听。程夫人皱眉道:“晋王妃也是个掐尖要强的,看来她女儿是随了她,你往后见了小心。”
一行人移步至麟德殿外,向皇帝等人行礼后,找到各家主君。徐照朴看见妻儿真是两眼泪汪汪,要不是大庭广众的恐怕要拉着程夫人亲一口,把光舻和明容的脑袋摸了又摸,直要把两人薅秃噜皮。
众人跟在帝后身后进麟德殿,依次落座。
皇帝心情大好,又说了一通“大军得胜归来朕心甚悦将士们辛苦了”之类的话,便叫开席了。
因为快要过年了,桌上还有花椒酒,明容自然是没有的,不过她跟徐老爹讨了酒壶过来闻了一下。
皇帝瞧见了,觉得好玩,问道:“明容是也想喝酒了?”
明容一愣,把酒壶还给老爹,笑道:“让圣上见笑了,臣女就是好奇。”
皇帝抚掌而笑:“你阿爷酒量好,他一个人能喝倒十个,你要是随了他,倒也好。”又指着明容对徐照朴说:“你这女儿啊,是有事了就喊皇表叔,无事就是圣上,不知是和谁学的。”
这久别重逢,徐照朴自然什么都要帮着女儿,不以为意:“那也是明容聪明,皇表弟怎好与自家侄女计较。”
皇帝给气笑了,指着徐照朴连连摇头。徐照朴也见好就收,待众人祝酒后,起来自罚了一杯。几轮酒菜下去,就是大家拉家常的时候,席间有人开始走动,武将们开始讲述着此去发生的事情,一个个讲的眉飞色舞,听众也听的津津有味。
怀玉端了一碟糕点果子到明容身边坐下,把碟子放明容桌上,宫女给她把蒲团拿来。
“喏。”怀玉朝桌上努了努嘴,“我刚才看你这个吃的多,我的给你拿去。”
“姐姐对我真好!”明容团团作揖,笑眯眯地把碟子端过来,抓了一个果子吃。
“玉儿,你可照顾好你明容妹妹。”郑皇后笑道。
怀玉向母后做了个“我办事你放心”的表情,明容满嘴塞着果子,朝郑皇后鼓着脸笑了一下。
“那韦建德果然与突厥人勾结,咱们是悄悄到的,没让他发觉,斥候回来报说边境几个村镇发现形迹可疑之人,细细查了几天发现是与韦建德私下来往甚密的突厥人,那大胡子拉碴面露凶相的,一看就不是好人!”一个将军眉飞色舞道。
席中有人闻言笑了:“钟老四,你要不要看看你自己长什么样儿。”
武将们和皇帝哄堂大笑,大胡子拉碴看不清脸的钟老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又有人道:“咱这次生擒了一个左贤王,那边一开始还跟咱大军死死纠缠,后来,哼,不是被我大梁军打得落花流水,就要握手言和了。本来咱也就信了,还是徐大将军说不成。”
徐照朴摸着光溜溜的下巴笑道:“那个部落我几年前就交过手,可精着呢,人家留了坑让咱跳,不往死里揍一顿,过两年又不知好歹凑上来。”
皇帝笑了,看了眼徐照朴:“子素兄从小帮朕打架的时候下手就狠。”
众人“哈哈”一笑,跳过这个不提。
怀玉见明容一脸疑惑,凑过去道:“我皇祖母不受先帝宠爱,位分低,父皇当年总受欺负。后来那些皇叔夺嫡失败,不是死了就是幽禁了。”
明容在心里啧了一声,可以啊这兄弟俩。
那边叔文拉着光舟,叔慈和光舻相谈甚欢,一时就叔元没什么可去的找的人,幸好几个武将家的男孩子与他差不多大,过来聊了几句,可叔元有些讷讷的,那几人过不会儿也走了,叔元一个人坐在桌前,低头慢慢吃,也不与人说话。
明容是有些知道他的,叔文是正经自持,又以长兄自居,爱照顾人;叔慈是爱玩乐好交际,仗着有些小聪明也爱逃课;叔元则是向来不大爱说话,不喜出风头,有什么想法也从不主动说,追着他多问一句他就要脸红。郑皇后的三个儿子各不相同。
明容拉着怀玉去找叔元,叔元又红着脸要举杯。怀玉拦着他:“三皇兄你又没酒,胡乱敬什么,我们来找你说话的。”
“哦,好……”叔元笑了笑,男孩子白净斯文的脸染着红晕,明容看了真想上去捏一把。
三个脑袋凑在一起说话,叽里咕噜主要是两个女孩子话多,叔元就在旁边应和着,节奏正好,明容感觉这样也挺舒服,叔元是个不错的听众。
宴席结束后,帝后、皇子公主们送客到丹凤门,各家告辞后启程回府。刚回府上宫里的赏赐就到了,于是挨个儿清点装箱,热热闹闹准备明日腊月二十四的扫尘。
明容站在库房门口,拉着徐老爹的大手,心里颇为感叹,真好,自家可以团团圆圆过年。
晚上徐照朴听程夫人讲了程皓的死讯,好一番垂泪扼腕,叹息大好的将才,就这样没了,也是哭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