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女多谢三殿下相助。”
“我既然来了也不空手而归,你且告诉我,那胭脂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是你去拿给大哥的?”
“并非是我……不。”苏元禾解释道,“太子妃从前来过几次东宫,虽被太子殿下拒之门外,但也多少知道东宫内人的底细,见我面生,我只说我是因东宫娶妻,新加进来的宫人。殿下沐浴时,她便叫我去看看贺礼,等我分拣到那胭脂时,太子妃便让我们退下了。”
“‘我们’?当时还有谁在?”
“还有两名嬷嬷,都是东宫的老人了。”
“怪不得挑了你,你是大婚才出现的新人,自然最容易被怀疑,况且又被大哥的人亲眼见了过手那盒胭脂。”
“行,我知道了。”赵叔元站起身,“你这几日注意点,别死在里面了。”
于是他转身便走,几下就没了身影,苏元禾看着地上的汤碗,用一层干草隔着,放回了盘子里,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
又过了七日,太子终于神智清明,皇帝立刻又召人进东宫,徐家三个自然也在内,一群人聚在太子的寝殿,赵叔文坐在床榻上,面色仍有些苍白。
行礼过后,皇帝让人把苏元禾带上来。明容坐直了身子,伸着头看向寝殿门口,见苏元禾被人架着进来,虽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些,但身上并无血迹,瞧着走路也正常,顿时松了口气,慢慢缩回去,抬眼竟和赵叔元四目相对,她迅速收回了目光。
苏元禾被人扔在众人中央,她跪正姿势,伏在地上。
皇帝看向赵叔文,示意他开始说。
“那盒胭脂,由太子妃交与我。”
“殿下……”
康彤儿一惊,提着裙子起身,走到苏元禾斜前方跪下。
赵叔文摆摆手,示意她不必惊慌。
“我已与太子妃问明,此胭脂由苏氏女从贺礼中取出,交于太子妃,之后是我欲与太子妃添妆,这才沾染胭脂,否则被害之人,怕是太子妃了。”
明容和光舟俱看向赵叔文,难掩眼底的震惊,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康彤儿眼里泪花闪动,低下头不说话。
“苏氏女乃吾兄弟徐光舟,放在东宫保我安全之用,徐家世代忠心,为大梁鞠躬尽瘁,定无害我之心,我从小得晋王叔照拂,怀玉与怀铛情同亲姊妹,依儿看……”
他望向皇帝,皇帝心下生疑,道:“吾儿果真如此想?”
赵叔文点了点头。
“东宫婚事本就提前,一切以为父亲冲喜之故,是才欲加害太子妃,不过误打误撞伤了我,倒也算意外之喜。”他开玩笑道。
“叔文……”郑皇后小声责备。
皇帝挥挥手,康彤儿缓缓起身,行礼后归位。
明容看出赵叔文想三言两语将此事揭过,又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扭头看徐光舟,徐光舟皱着眉,一副欲开口又不知说什么的样子,看来他也不知道了。
“叔文殿下,不是不喜欢……?”她悄声问道,徐光舟摇了摇头,徐照朴投来目光,示意她噤声。
“如今儿身子已好转,婚事刚过,不宜见血光,苏氏女并无罪责,还请父亲放了她吧。”
苏元禾抬起头,看向皇帝,又迅速把头重新磕回地上。
“既已查明是闽王,圣人,臣奏请即刻召闽王北上!”
渠国公拱手道。
“张卿,你出身岭南,作何想法,说来听听?”
皇帝看向一个干瘦留长须的中年男子,明容上次也曾瞥见,莫非就是张浩然张相公。
“臣蒙圣人召幸,起于岭南烟瘴之地,然南境地势复杂,多丘陵河网,丛林密布,非利中原兵家之地,若闽王有异心,起兵之事,当从长计议,为今之计,应先召闽王至长安,再探其虚实。”
文臣说话大多如此,明容听得有些云里雾里的,像当年听陈太傅讲课似的,再看怀玉,显然已经神游天外了。
皇帝眉头紧锁,思忖片刻,看向儿女们和太子妃。
“朕要议事,你们还要继续听吗?”
以康彤儿为首连忙起身,行礼后告退。
“防过早惊动闽王,干脆连晋王一同传召,便说兄弟叙旧,岂不也方便,毕竟此次贺礼出事在晋王,那日晋王府的人一跪,此事想必早往南境传去了。”徐照朴道。
渠国公一想,朝皇帝点头道。
“只说此事查明有人栽赃陷害,险些害了兄弟情义。”
郑国丈抬起手,渠国公向他看去。
“渠国公所言,也得有个替罪的不是?”
“看来得再委屈苏姑娘了。”
赵叔文看向苏元禾,温和地笑了笑。明容立刻反应过来,起身行礼。
“苏元禾出身扬州城,扬州商业发达多番邦人士,此事好作假。叔文殿下身体有损,也因苏元禾一时疏忽,臣女恳请圣人,给她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皇帝示意她坐回去,看着徐照朴。
“子素兄,你以为呢?”
“一切交由圣人裁决。”徐照朴拱手道。
“本朝大将唯独你有用兵南方的经验,不过闽王封地与西南不同,确实也难办。”
皇帝缓缓道,郑皇后望向他。
“苏氏女暂时留在东宫,再从死囚里找个样貌身形相仿的,拖出去斩了,再解了晋王府的禁足,如此也好交代。之后朕便下旨,传二王进京。”
“另外,沈卿,劳烦你拨些人暗中看着晋王府了。”
“臣听命。”渠国公颔首。
众人准备告退,皇帝突然叫住明容。
“你先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