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善行当即想爬起来,坐在地上仰头看这姑娘,让他觉得怪怪的。可刚要开口,就听她冷冷道:“你查我的,不止昨天给我看的那张纸。”
他全身僵直,心里一个咯噔,暗道不好,居然说漏嘴了。
两人姿态变化,如今是她居高临下:“张善行。”明显是要问罪的前兆,让人不由严肃起来。
“在。”
他怎么有种自家亲娘要发飙的感觉,属于幼年的记忆席卷而来,人不由自主就怂了。
是的,张善行天不怕地不怕,不怕爹,就怕他娘。
“我错了。”
服软第一步,不管错没错都是错了。
三姑娘:“……”作为一个人,怎么能这样不要脸。原本郁积在心中的怒气完全提不上来,对这样一个老实认错的人,实在是说不出什么重话来。
“算了。”她扶了扶额头,有些眩晕,这时候她不知道被气晕的感觉,只以为是天气热中暑。
“走吧。”
张善行:屡试不爽的招式,这姑娘果然比自家娘段位低。
他麻溜从地上爬起来,抖抖衣服,兴奋道:
“我带你。”
共骑一匹马走街串巷,哪怕是在舆论压力下这桩婚事都没跑了。计划通!
没想到的是,话音刚落他就看到三姑娘翻身上马,动作干脆利落,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走。”她这次连两个字都欠奉。
张善行此人给她的感觉就是三个字,不对劲。不说别人,哪怕是她父亲被自己这样拉下马,也会大发雷霆。这人居然面色不改,没有一点在意的样子。
这是三姑娘无论如何都无法理解的。
书房明目张胆放‘禁书’,哪怕那些书是用来掩人耳目,也太不要脸了些。真正的好色之徒能做出这种事情?
哪怕和他有过几次交集,她还是觉得此人是个迷,肆意妄为到了某一种高度。
“你竟然会是郑县的父母官。”
“我自己求的啊,我这么帅的人,不是状元就罢了,怎么说都应该是个探花。结果不上不下,留在京城会被人嘲笑。出来避避风头。”
“你也知道会被嘲笑?”以三姑娘的性格,平时肯定不会多说这句话。
张善行一愣,很快明白她说的是什么,夹着马腹慢悠悠往前走,声音也是慢悠悠的:
“嘲笑和嘲笑不同。我爹会笑话我考不上状元,我娘会笑话我自己找事情去下跪,你会笑我满屋子污秽?”
“可这些和外面那些人的风言风语不同。”
走过井水巷,穿过柳树街,一路绕到郑县南门。张善行拿着令牌让守城兵丁开门的时候,三姑娘还在想着他那句话。
总觉得有地方不太对。
出了城,渐渐荒芜,没了郑县特有的青石板街道,黄沙扬尘。
什么叫和外面那些人不同?三姑娘很少和年龄接近的男子接触,平时宅多了,接触的都是亲近之人,对‘内外’亲近与否的说辞并不敏感,毕竟她身边都是亲近之人。
这会儿终于发现他话中有话,想质问,刚开口就被黄沙扑了一脸。
“……”
张善行若有所感回头,“怎么了?”声音有些发闷。
三姑娘这才发现,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脸上绑了布巾,刚好遮住口鼻。
“给你一个。”
他伸长手,在马匹颠簸中勉强将一块微微泛黄的麻布巾递到她面前。
“我娘给做的,就是绑起来有点麻烦,不能挂在耳朵上。”
“……”有那么瞬间,三姑娘几乎调转马头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