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吃素已经很久，是从离京前就开始的。张善行对此没多话什么，只是觉得这么瘦削的一个人如此折腾自己，恐怕距离大病一场不远了。

“能！”

“那就不醉不归。”他没想到三姑娘能喝，直到她捻着花生米爬上女墙，出了一身冷汗。“下来，从这里掉下去就没命了。这面墙可是郑县最高的墙。七丈高呢！”

三姑娘坐在女墙上，扶着墙壁眺望远方。

“张善行。”她问，“你以后要做什么？一个新科榜眼为什么要这时候来小地方做县令？”

张善行见她说话时还记得往嘴里放花生米，身形也并未摇晃，心里松了口气。他同样爬上去，四十五度角望天。“我要升官发财娶老婆。”

“恩?这句话听起来怪怪的。”三姑娘皱眉。帷帽在爬上城楼的时候就被摘下放到一边，这时候早就被飓风吹走，一同吹走的还有几面挂在城楼上的小旗。她想了想，没明白问题出在什么地方，干脆就不想了。

“我啊，就是想着赵辛什么时候能死呢……”

张善行连忙看周围，发现城墙小兵早就已经下去这才松了口气。“姑奶奶，这话不能在这种地方说，隔墙有耳就完蛋了。真喝醉了？”

三姑娘早就面有酡红，正盯着自己衣摆无神打量。

“你说，”她道，“他什么时候能死呢？”

啧啧，这可真是个好问题。张善行一边拉住三姑娘衣领，一边道：“三五年，七八年，十来年，几十年，要么现在京城就有一道旱雷把他劈死，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准。我只知道以后不能让姑奶奶你喝酒，误事啊误事。”

张善行没料到三姑娘酒量浅，更没料到她会说出这样一句话。真是一如既往的胆大妄为啊。

“几十年太长了，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

他微楞，诧异道：“池三你没喝醉？”这逻辑怎么听都不像是喝醉的人。

“没呢。我能喝一坛黄酒的。”

得了，真假不论，这次恐怕是真醉了，酒不醉人人自醉，这丫头心里也是苦哈哈。张善行把人拉下城墙，盘腿坐下，有一下没一下地戳她的脸。

“红豆为什么要背叛我?”三姑娘嘟囔。

“那不叫背叛，那叫蛋黄派的暴露。这么一说，有点想吃那玩意儿了。还是回去煮鸡蛋吃吧。”“蛋黄派？”

“夹心呗，那小辣椒就是个夹心饼干，双面的。”“……不要脸的，你说话好奇怪。”

“是张善行，日行一善的张善行，不是不要脸。”“还是不要脸。”

“……”得嘞，他和一个醉鬼争论什么。全京城可都知道，他张善行是最要脸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