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珩挑挑眉不置可否:“但他还是输了。”
“守住尹都之前,都不可盖棺定论。”容旬神色如常,淡淡说着,他生性谨慎,大敌临前更不愿口出狂言。
谢珩却与他相反,他看着城中繁忙的景象,看到孙亮急匆匆路过,抬头看到他们又蹦起来打招呼,容旬轻笑着冲对方点头,他的动作落在谢珩眼中,谢珩的眼神就愈发深沉起来。
“启国输定了,”谢珩笑道:“你看着吧,这一次,陆据铁了心不让你出马,还要赢给你看。”
“陆将军勇猛气盛,我相信他会赢的。”
“赢了之后,我们打算直奔阚都,肃清启国皇族。”
容旬一愣,随即也觉得这样可行,毕竟南军此行的目的就是攻占启国,只是,他觉得谢珩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转头看他,安静的等着。果然,谢珩笑着问道:“到了那时,如果龙修还不相信南部四族的忠诚,决意动手,我们该当如何?”
“……他不会的。”容旬垂下头:“他当年没有,现在也不会。”
“如果他会呢?”
谢珩的问题令容旬无法避开,他有些狼狈的摇着头:“……一定有其他的解决办法。”
“按照他的性格,如果有解决办法,当初你又何必从他身边逃出来?还是说,你又打算把自己变成祭品,送回去任他凌辱?”
“我……”
“容旬,”谢珩打断容旬的话,第一次叫出他的名字,轻轻问道:“大火那一晚,他是不是来过尹都?”
容旬心里震惊,面上忍着没露出来,谢珩随意慵懒,但只要是说出口的话,每一个字都是心中有数的,他这么问,自然是有证据,容旬不知该如何说,自己当时没有告诉谢珩和陆据,已是理亏。
“守备图和弩弓图放在一起,李丰拿走守备图,没理由不拿走弩弓图,但我们发现他时,弩弓图已经不见了。而且杀死黑衣人的凶器没有在现场找到,那一定是还有第四个人在那里。”谢珩慢慢说道:“再加上你的表情,容旬,你当时拼命忍着,但你一定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这副样子只有每次我提到他的时候,或者你想到他的时候,才会在你脸上闪过。”
“谢大哥……”
“你一点也不善于伪装。”
容旬低下头,轻轻问道:“既然谢大哥知道了,若是觉得我不可信,我任你们处置。”
谢珩叹了口气:“你知道吗?当我得知你在吴州的时候,明白你一定是为了保家卫国才来的,我就想,五年前我没有帮到你,这一次至少做点什么。这几个月下来,我越来越确定,你比我们听到的还要仁善、透明,只是我不明白,在他那样对你之后,你对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到底在犹豫什么?”
容旬低头不语,谢珩的问题他一个也答不上来,别说回答,他连想也不敢去想,大火那一晚他才发现,不管别人怎么觉得他勇猛,面对龙修,他心里颤抖着,比纸还弱。数月之前,龙修在皇宫花园里说的话这两天一直回荡在他耳边,一次次的告诉他,面对龙修的时候,自己有多脆弱。
“我不知道……”他轻轻说道:“谢大哥……我真的不知道。”
谢珩看着他,良久,轻轻一笑:“没关系,等你打败他,你就不会再犹豫迷茫了。”
打败他?容旬看着他,默然不语,谢珩吹着启国柔和的冷风,一字一句的说道:“容旬,你认识他十年这件事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还有很多个十年,我也是,所以我决定,用我剩下的所有十年来赌一场,赌我终将覆盖他。”
谢珩温柔又坚定的话一字字袭来,容旬呆立良久,一个字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