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掉的果子散发出甜臭味。给皇室进贡的果子都是精挑细选过的,莫说是烂果子,就是长相丑陋、个头不大的也不会有。他当然知道这是萧纶故意要整他,不禁握紧了手中的弓。
萧纶看他动怒,笑得更为放肆:“六哥只是不慎手滑,七弟不会真的生气吧。”
自汉晋以来,君主莫不以任孝治国,他们几个兄弟虽然各怀鬼胎,表面上还得做出兄友弟恭的样子。如今他再怎么猖狂,附近都是他的人,他只要咬死自己是无心之失,萧绎就不能和他动手。看到萧绎这副气恼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他心情大好。
又从果盘中拿出一个鲜嫩的果子,正要咬下去,破空声呼啸而来,几乎擦着他的脸过去。等他反应过来时,手里的果子已经不见了,他身侧的靶标上正插着一支箭,一颗李子支撑不住自己的重量,从箭尖掉落下来,果浆散落一地。
他惊魂未定,恶狠狠看着箭来的方向。
无双摇了摇手中的弓,冲他笑道:“不好意思啊表兄,我手滑了。”
“陈无双!”萧纶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怎么手滑才能从一群人中精准把剑滑到他脸上,她分明就是在给萧绎出头!
萧续按住他,陈无双是陈庆之的女儿、兖州刺史丁道迁的外孙女,为了萧绎得罪她属实不值。
他扬起笑:“无双妹妹的箭术真是越来越精进了,改日倒是要向你讨教一番。”
无双摆摆手:“庐陵王说笑了,庐陵王的箭术家父都莫能仰望,我怎么担得起讨教二字。”
萧绎本来猜测这几日来此练箭的是陈无双,毕竟京中贵女年龄相仿,又有兄长在军中任职的实在寥寥。而今听他们几人争斗,在敬佩她技艺的同时,不禁又高看她一分。陈无双不仅箭术超群,连说话也面面俱到。萧纶是丁充华的儿子,她就以表兄相称,毕竟一家子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萧纶也不能真的拿她怎么样。而萧续是刘婕妤的儿子,虽然有意讨好她,她只称他为庐陵王,也是断了他从她这里拉拢陈家的念头。
最妙的是,萧续虽然确实百发百中,在京中颇负盛名,可她偏偏将萧续和陈庆之比,陈庆之身为南梁名将,富有胆识谋略,但是身体文弱,不善骑射。说萧续强于他,实在是明褒暗贬。
萧续向来聪明,也听出了这一重意思,脸色变得极差。
“无双长大了,倒是越来越有主见了。”萧纶眯了眯眼。
“表兄这话无双不明白,无双只是为了夏苗练习,表哥既然喜欢这里,我到别出去练习就是。”无双转过身,又道:“湘东王这幅模样实在有失体统,不如随我下去收拾一下吧。”
萧绎知道她是在帮他解围,就要跟上去,不料萧纶敲了敲桌子,几个纨绔就走过来将他拦在里面。
萧纶阴恻恻地笑:“去到宫中再换也太慢了,我正巧在校场有几件旧衣服,七弟不如还是随我来吧。”
这架势可不像是请人去换洗衣物,无双皱眉:“萧纶,不要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