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清觉被抓,寺庙里许多事情只得由陈暄暂代,陈暄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傍晚时分,他还在安排人布置祭月和放河灯事宜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萧纶骑着马在路上飞奔,怀里抱着不省人事的陈无双。无双的半边身子都被血浸透了,两只手无力垂落在身侧,指尖落下斑斑血滴。
只一眼,陈暄全身的血似乎都凉透了。他再也顾不得祭月的事,简单嘱咐了身边的小沙弥,就追着萧纶和无双而去。
萧纶顾不得将马停稳当就飞快下了马,一脚踹开医馆,将无双放在榻上。
他吼道:“太医呢?能喘气的都滚过来!”
医馆里只有太医令里德高望重的几位太医随侍左右。听闻他的声音,众太医连忙凑上前来,简单察看伤口后,几个太医交头接耳几句,相互之间点了点头,确认了眼神,便不再言语。
太医令为首的王太医冲萧纶福了福身:“邵陵王莫急,无双姑娘的伤并不致命。只是我等要为无双姑娘拔箭,还请邵陵王回避。”
萧纶皱皱眉,最终没有说什么,一甩袖子走到外间,倒了杯茶给自己。
王太医看着他,没有赶人,吩咐下人准备热水和灯具,转身进了里间。枫儿应了,连同太医令的杂役一同手忙脚乱地烧了几锅热水。
枫儿用银刀将无双肩胛的衣服剪破,露出里面的伤口。幸而箭矢无毒,但是箭头穿过肩胛,透出后背。整个肩胛血肉模糊,饶是几位太医处理过不少外伤,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箭头太深,并不能直接拔出。由王太医主刀,将箭头小心地钳断了,这才将箭头和箭杆两部分分别从无双的肩头两边抽出来。
箭矢刚被拿出,瘀血就不断地从无双的伤口流出来,染红了身下的床铺。
随着一盆盆血水端出来,萧纶的脸色更加凝重。陈暄也在随后赶来了,他的身体很久没有这样运动过,整张脸涨得通红,坐在他身侧不断咳嗽。
房里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因为太子箫统的神志还未恢复,一众人都等着无双醒来问清情况。太阳终于落下去的时候,丁贵嫔也匆匆赶到,看着屋内无双憔悴的样子,更是用帕子不断抹着眼泪。
所有人都隔着屏风与竹帘紧盯着陈无双的动静,没人注意到萧绎站在角落,脸色苍白,好像受伤卧床的是他一样。
没过多久,宫人来报太子已经醒了,众人又转而去看太子箫统。只有萧纶和陈暄留在外面。陈暄捧起茶,就着杯沿瞥了萧纶一眼。他无心世俗纷争,并不在意事情的原委,萧纶也留下倒让他惊奇。
“看来你和无双的关系也不似传闻中那样差。”
萧纶冷哼一声:“她不过总自以为是地替那些杂种们出头罢了,我从来不把她的小打小闹当回事。”
但是每次传出来的版本你都暴跳如雷哎。陈暄最终还是没说出心里话,试探道:“那你对无双没有敌意喽?”
“自然,他是陈昕的妹妹,我也一直将她当作我的妹妹。”
陈暄一怔,又想起萧纶和陈昕他们俩幼时没少一起偷鸡摸狗,没想到这深厚的友谊居然持续到今日。
两人又断断续续说了一些闲话,过了约半个时辰,太医们终于将无双的伤口包扎好,浣了手,陆陆续续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