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芊葇怔愣了半天,君奕辰也不急着催促,就好整以暇地维持着递茶的姿态。
等谢芊葇反应过来,饶是她自认一向厚脸皮,此时也觉得有些小尴尬。
“谢了。”
她匆匆接过茶盏,正要就着盏沿饮下,手中的动作却陡然一顿,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过很快又将情绪隐去,大方地饮下了茶汤。
君奕辰看她将茶水饮下,不知为何,凤眸里掠过一丝不易觉察地失望。
谢芊葇看着案几上满满的各色点心,也不客气,捻起盘中的一块芙蓉玉露糕,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君奕辰见状,眸光微不可见地亮了一下,然后又皱起眉头,把玩着手中的茶盏,有些心不在焉,好似在琢磨着什么。
等谢芊葇吃完糕点,她重新挑了一个舒适的姿势,冷睨着对面的君奕辰,沉了声音,“不知殿下究竟几个意思?”
君奕辰闻言,把玩着茶盏的动作猛地一滞,觑眸定定地看着面色不虞的谢芊葇。
他的眸里有一闪即逝的惊诧,继而不疾不徐,故作不解地问:“此话怎讲?莫不是本王的茶汤不合口味?”
谢芊葇冷笑一声,旋即犀利的眸光在周围快速地扫视一圈,眸光最后落回案几上那盘芙蓉玉露糕上。
“殿下真会明知故问。你的茶水没有不妥,车里的熏香也没有不妥,但是两者结合在一起,无异于慢性毒药。只要我喝了你的茶,只怕撑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就得不省人事了。”
“我自认没有得罪过殿下,不知殿下为何这般待我?”
谢芊葇越说越气,眼里几乎喷火,整个人都不好了,由内而外透出凛凛的冰寒之气,好似一把沉入寒潭的利剑,如今随时都会出鞘嗜血。
原本她对眼前之人的印象还不错,可是却没想到对方的行径如此有欠光明。
方才在园林里君奕辰对郡宁郡主十分冷淡,甚至不自觉地流露出几分厌恶。
显然君奕辰此举并不是为了替嘉宁郡主出气。
可究竟为何,她一时间也琢磨不透。
君奕辰久久没有言语,只是眸眼深深地望着对面的谢芊葇。
这一刻,他开始用心打量起眼前的女人来。
她蛾眉倒蹙,两汪清水似的凤眼,不像之前总是淡淡地看人,此刻带着丝丝缕缕的怒意。
琼鼻精致小巧,唇似朱丹,紧紧地抿出一条倔强冷傲的线条。
她的皮肤很白,带着晶莹剔透的光泽。如果忽略脸颊上狰狞的疤痕,绝对算得上花容月貌。
此前看到的都是她清冷淡漠却不失睿智的模样,此刻冷不丁见她喋喋不休冲他发火的模样,不知怎的,平静的心湖像被一缕清风扰了宁静。
君奕辰暗自哂笑。他竟然在这张毁容的脸上看到了生动明媚,有着夺人眼球的鲜活。
见惯了那些矫揉造作的京都贵女,她飒爽果敢的性子很合他的心意。
“谢大小姐方才饮了茶汤,接着就吃了芙蓉玉露糕,看来也不是偶然。”
君奕辰虽然还是一贯清冷的口吻,却是连自己都未察觉,语气似乎多了些许温柔。
谢芊葇挑眉,冷声道:“茶汤里有一味叫作‘连竹’的药材,性热,味甘。如果没猜错的话,车内的熏香里有独活、杜衡、甘松,这三种香料成分一但和连竹一起服下,会当场毙命。如果只是服下连竹,吸入一些独活、杜衡、甘松,虽然不至于要命,但是也会昏厥呕吐。水芙蓉具有清心凉血、祛热解毒的功效,如果中毒不深的话,用些水芙蓉便可解毒。所以这盘芙蓉玉露糕也可当作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