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小心思终于在此刻显露,困顿的他无比自然的倒在了姐姐的怀里,睡眼惺忪,很快便甜甜睡去。
他会有个好梦的,哪怕睡醒后要被爹娘责怪,哪怕睡醒后自己就会羞涩逃离,但枕在姐姐怀里睡着的这段时光,却是他童年最美好安心的时候。
当然,这些事情他可不会在孩子们面前说起,人哪怕老了,也还是要脸的。
实际上他会说出来的,也就只到被邻居姐姐发现时,自己那羞人的表现。
可是啊,那被渐渐苏醒的记忆所勾起的怀念,是逃不过孩子的眼睛的,胡桃和胡闹怎会容许这样一个故事就此中断呢?
“后来呢,后来呢!”
他们吵嚷着要听后续,天真的童音,让刘伯忍不住摸了摸他们的小脑袋,拿出长辈的架势。
“后来?什么后来?”
明知故问的样子,让胡桃恨不得直接咬他一口,可惜自己爷爷正在旁边盯着,遂只能作罢。
但多看了些杂书的胡闹,却比胡桃懂得略多一些,书斋免费看(?)的书里,也写了许多名为【爱情】的故事。
在这些故事里,无论结局是好是坏,都会有一个必不可少的过程。
“告白,告白呢?”
少年的声音响起,却让两个老者同时一怔,胡老堂主惊讶于胡闹从哪知道了这个词,刘伯却仿佛听到了过去的自己对他发出的诘问。
是啊,告白,告白呢?
如果这是一段爱情故事的话,告白当然是必不可少的一环,但可惜这不是。
已然老朽的少年记忆中,并没有任何告白的景象,有的只是一个银杏飘落的平常午后。
少年是不知道的,曾有诗人写出了“我言秋日胜春朝”这样美得句子,他只记得自己当时的心情,确实在那个树叶枯黄的时间,比百花盛开还要明朗。
可这样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当他悄悄来到熟悉的位置,期待着如往日一样的邂逅时,透过窗户,他看见的,是一个个打包好的包裹。
事情是那么突然,淑之姐姐的父亲,在外行商时摔断了腿,这对他们一家来说可谓灭顶之灾。
好在之前,他给淑之说了一门亲事,女婿家愿意帮父亲治病,只是仍旧需要有人前来照顾。
这些,都是少年在偷听长辈谈话时得知的,那姐姐呢?正在以泪洗面的人还能是谁?
少年会永远记得那天的光景,姐姐坐上离开的马车,用光了最后一抹香膏,问他是否还有话要说。
“姐姐再见。”
这是少年那时的回答,说完他便头也不回的跑开,他怕,他怕看见姐姐失望的眼眸,更怕,那眼眸似古井般无波。
于是,直到现在他也没有得到答案。
可,他真的没有得到答案吗?
在场的,只有胡老堂主和刘老伯知道,那场托付最后得到了什么。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君恨我生早,我恨君生迟。】
又或者,在待字闺中的少女愿意接受少年的小小心意时。
他就已经得到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