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三十五六岁年纪,生得器宇轩昂,鼻直口阔,此时正缠绵心事,见妻子关心献酒,不忍拂她美意,便伸手接过。
“这是经年的青梅,一直冰在窖里,口感甜酸可口,佐以美酒,最能养神清脑,快喝了它。”少妇举止有礼,言语温柔,眼神中的关心之色更是浓郁。
男子无计,接过酒杯,轻轻一酌,真如一股清流入喉,酸辛的梅香和着清冽的醇酒确实给人一种淡雅清新的感觉。
他喝了一口酒,朝妻子勉强一笑,那笑容仿佛有根丝拽着嘴角一般呆板滞钝。
少妇见他还是这般模样,悠悠一叹,摇了摇头,再不去欣赏风景,只搬了椅子,静静守在他身旁。
酒入愁肠愁更愁啊,这世间烦心之事,如能都以美酒解化之,该是多么美妙!
两人静坐无语,似都能听到对方心跳之声。
其他的仆厮侍女却未看到主人的忧虑,各顾各的在甲板上奔跑,打闹。几个女童手持着竹网,本拟出来捉几只蝴蝶蜻蜓回去养,可此时刚是初春,哪里寻得着?此时这物事便成了少年们手中“兵器”,用来互相打斗厮闹。
“大牛哥,快看,那边飘来的是什么?”一个侍女被人推倒时,竟看到远方湖面上似有一物。
一个粗壮的家丁打扮的人站在甲板,手搭凉棚向远望去,看了半天,瓮声瓮气道:“哎呀,好像是个人啊!快,快去禀报少爷!”
男子和少妇早听闻呼喊,一齐奔到船头,看得详细了,果然是一个人飘在水上。
男子吩咐道:“把橹摇过去,救他上来!”
大牛嘟囔道:“莫不是早淹死了吧,弄个死人上来多晦气!”看这仆人说话,也知道这家主人随和可亲,是以主仆间并无间距。
少妇白了他一眼,叱道:“少废话,就算是浮尸也不能见着不管!”
大牛见主妇责嗔不敢多言,只好去舱底指挥人摇橹前行。
待得临近,众多身强力壮的仆僮一起下手,船桨摇橹此时都派上了用场,还有两个娇滴滴的侍女伸出了竹网去够。
众人七手八脚将龙玄抬上甲板,大牛趴在他胸前示意大家肃静,静听一阵后发觉心跳如常,便伸出大手奋力挤压这人胸口。
龙玄看得先机,早有预备,在水中之时已吞了十几口湖水,此时被他一经挤压,便催动内元,五脏收缩,一含一吐,大口的水自内吐了出来。
大牛得意洋洋的表功道:“看我这手法,果然是宝刀未老,我小时候用这办法救过不下十人!”
围观众人见他吐出积水后缓缓醒转,大家都吁了一口气。继而戏谑之音又起。
“大牛,好了不起啊,竟能让人起死回生!”
“屁啊,那人本就没死,只不过是昏过去了而已!”
“没死,怎么不见你有法救活啊,自己不行,还瞧不起别人。”大牛粗声斥责,竟要撸起袖子揍那嘴冷之人。
少妇见丈夫兀自皱眉,显是烦厌这些人的吵嚷,挥了挥手说道:“大牛,你给弄到舱底去,让他休息休息,咱们也玩得差不多了,就此转舵回府吧!”
这群少年还未尽兴,可却也不是不知趣的人,只好依了主人,大牛去舱底指挥,大船在水中轻松的摆了个尾,朝来时方向驶回。
龙玄这一路乐得自在,从船靠岸,一直到马车上都有四人一直抬着,就这么一直抬进了一个门庭豪阔的府邸之中。
龙玄一直假意虚弱,任由他人搬抬。只在进府之前,偷眼观瞧,这处人家门轩高昂,气势非凡。门口一溜的上马桩,左右各有两个白玉狮子,灯笼高悬,门宽楹阔,绝非一般豪富人家。
龙玄被人一直抬着,穿廊过庭,耳边时时传来路过之人上前围观所发出的惊奇声,还有廊亭水榭的风吹花叶和脚下汩汩的溪水流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