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帝愣了,看着异常冷静的女儿,仿佛这时才真正认识她。
“还有宗室子弟……做辅佐幼帝的摄政公主难道还满足不了你吗?自古以来,莫有女子为帝。”
“父皇愿意把皇位给空有仁名实则懦弱无能的太子,给年仅三岁字都不认识的德王,传给旁支的侄子,就是不愿意给我这个业已成年、才能出色的女儿?”
她不是对父母百依百顺、需要父亲丈夫呵护的娇花。
她不想做扶助幼弟的贤德公主。
她想要登临至高之位,享受无上荣光。
从前没有女帝?
没有关系,从前连皇帝都没有呢。
今后便有女帝了。
天幕之下,多少女子几乎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全神贯注地盯着天幕。
说的好啊,明明都是父母的孩子,为什么更受重视的永远是儿子,为什么家里的财产女儿无法继承?为什么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
无数出嫁女悲叹,非我弃父母,乃父母先弃我。
【“父皇,您可有想过,方才陈王被伤,痛呼声如此大,为何未有羽林军及内侍冲入查看?”
“左羽林军副将冯说已经奉我之令,清除羽林军内叛党。莫说左羽林军,便是陈王信赖的右羽林军,难道就没有我的人了吗?”】
天幕下的人倒吸一口冷气。
这么说来,左右羽林军已经被舜阳公主掌控!
再加上越家军队的力量。
王皇后真是为舜阳公主选了一个好丈夫啊!
等等,王皇后!
稳定内宫,王皇后出力不少吧!
一众大臣心想,朱宣伊是个公主,不然太子之位哪里轮得到朱宣瑜?
舜阳公主的话已经接近几乎明目张胆的对帝王的威胁。
不久之前,她从广袖抽出利刃重伤了陈王,喷溅出来的血染红了华丽的衣裙和素白的手。
那把刀,现在又被她收回袖中刀鞘。
可是,手上的擦掉洗掉了,衣裙上的血还在。
它那么晃眼,刺痛了惠帝的眼睛——无论是天幕上的动画惠帝,还是天幕外的真实惠帝。
一日之内丧二子废一子,而今最疼爱的女儿竟然在这种时候露出了狠厉的獠牙。
惠帝捂着心口,单手撑在床上:“伊伊,你在威胁父皇吗?”
“怎么会呢?父皇,我只是想得到我应得的。”
她的声音温柔平和,一如从前,似是询问,父皇,这块糕点甜不甜啊。
天幕外,盛弥安这个老夫子、清儒生指着天幕破口大骂:“无耻!贪婪!”
什么你应得的?
自古以来,就没有女人继承家业的道理!
盛弥安的孙女躲在角落里,看着气到不行的祖父,没有像以前那样乖巧孝顺地跑过去安慰祖父给他顺气。
公主说的多好啊!
她也想像公主一样继承家业!
“你是什么时候有这种离经叛道的想法?是谁让你生出此种异心?”惠帝一手攥紧被子,目光灼灼,“是皇后?还是越观唐?”
“兄弟们继承皇位是正常,我就是离经叛道?父皇,您一直说我是您最疼爱的孩子,我也未曾像太子和陈王那样做出于国于民有害之事,为什么您不肯把最好的给我?”
天幕外,舜阳公主站了起来——这就是她的想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