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是斗坊那帮汉子讨债的日子,也是韩媒婆子收房子的日子。
胡言对这个日子上着心呢。
一大早,将身上发了馊的旧衣甩掉,胡言洗了个清爽的澡,然后穿上了郑大妹给自己置办的新衣。
顺着东大街往西走,到巷子口,胡言停了下来。
他长吐一口气,又低头看了看手里提着的两包礼盒,挺直了胸,就往韩媒婆子家的院门走过去。
韩家那扇门半开着,胡言探头一望,就见那母女俩正坐在院子里,一边摘着菜,一边闲话着。
“娘,姓胡的那厮有两天没露面了,也不知事成了没有?”
“事成了他还有条活路,若不成,他怕是只能等衙门里的人,给他收尸了!”韩媒婆轻描淡写地说道。
“那倒是可惜了。其实这厮长得还有几分人样,若是不去赌,也能寻个好人家入了赘。”韩小娘子说着,还叹了口气。
韩媒婆斜了女儿一眼,不轻不重,话里有话地说道:“女人呀,最忌这山望着那山高,吃着碗里,看锅里。”
“我女婿个子是挫了点,长得也不够体面;可人家有本事,会来事,在衙门里是左右逢源。”
“自寻了这个女婿,那些往常在娘面前横着走的人物,哪个见了娘不是给个笑脸?又有几个不开眼的敢在娘面前拿大?”
“更别说,家里吃的、穿的和用的,那样花过钱?这天台但凡出个新鲜玩意,都有人上赶着往咱们家里送。”
韩小娘子可不怵她娘,张嘴就说道:“你稀罕这些,姑奶奶我可不稀罕。”
“行,你不稀罕,那你跟了姓胡的那小白脸过,他那张脸能当饭吃!”
“姑奶奶我就稀罕他那张脸,怎么了?”
“只要他肯,改天我脱光了跳舞给他看。”
“他没银子用,我去青楼卖身养活他!”
越说越不像话了,胡言都觉得脸发烧。
这门,还能让人进不?
“你个死骚货,气死老娘了!”
韩媒婆将手中的菜朝地上一摔,就站了起来。
“老娘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东西,造孽啊!”
“苍天有眼,就叫斗坊的汉子早点打死姓胡的那厮,别叫他来祸害我韩家!”
胡言傻了眼,心道:你母女俩在YY,关我啥事?老子再不进去,后面还不知要冒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抬手一推门,他跨进了院子。
院门的响动,惊动了韩家母女。
韩小娘子眼见是胡言,想想先前脱口而出的话,一张脸快赶上了红绸子,只恨眼睛没有可以落下之处。
韩媒婆倒是反应快,她只微愣了一下,便夸张地招呼道:“哟,胡小子,你还活着呢?”
“大娘,你这是什么话,你就这么盼着我不好过?”
“你不好过,老娘我才能好过啊!”韩媒婆话里套着话。
胡言也不接茬,抬手在自己崭新的青衫上,掸了几下灰。
韩媒婆果真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胡言的新衣上,她暗吸了口气。
“你与郑家成了?”
“成了!”
胡言将手中的一包礼物往前一递:
“大娘,这是我给你带的礼物;礼轻,但情意可重着呢。”
韩媒婆接过礼物,随手传给韩小娘子;
韩小娘子可没耽搁,马上就拆了外面那层包装纸。
“小胡先生,这是什么?”
她拿了一块肥皂举到眼睛近前,想咬上一口,却没敢下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