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很深了,大街上除了打更人,连个鬼影也看不见,寻常百姓家都已经入了梦乡,偶尔听到几声犬吠!
扬州府的西南角有一座三进三出的僻静宅院,院门外的牌匾上写着两个大字:柳府!
柳府的大堂上还点着灯,一缕清烟从堂前案条上的紫铜香炉里冉冉升起,案旁的紫檀太师椅上坐着一个中年人,他穿着一身的绵缎绸服,气质温润儒雅,像极了一个教书先生。他保养的很好,看起来不过三十五六岁,可是实际上他已经年近半百了!
案上有一盏茶,茶盏是上等的官窑瓷,至少要五十两,他悠闲地端起茶盏轻轻地掀开茶盖,这已经是他今晚喝的第三盏茶了!
堂前正跪着两个人,两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一个面容削瘦,腰间悬着一柄剑,满脸乌青,像是被人狠狠地踢了几脚,另一个满脸横肉,背着一把刀,左臂和右边的大腿上都扎着绑带,雪白的绑带早已经被鲜血染成了鲜红色!
在这位悠闲品茶的中年男人走进这间房间之前,堂前跪着的两个人已经跪了一个多时辰了,自打中年男人走进房间之后,他只顾着品茶,没有说过一句话!
中年男人没有说话,堂前跪着的两个男人自然不敢说话,更不敢发问,这是他们从第一天进入柳府就学会的规矩!
跪的时间太久,那个满脸横肉的男人刚刚有些愈合的伤口早已裂开了,鲜血开始不停地从纱布里渗出来,刚愈合的伤口再次裂开,那它比第一次受伤时痛上十倍,可是即使如此,他也只能咬牙撑着没有发出半点声音,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滚落,他的身体稍稍动了一下!
堂前端坐的中年男人抽动了两下鼻子,颇不高兴地皱了皱眉,只呡了一口茶便把茶盏放了回去,他抬眼看了看眼前跪着的两个人,他终于要开口说话了!
中年男人脸上挂着笑意,说道:“茶可是个好东西,宁神静气,舒经活络,而且喝茶可是个讲究的事,不可的茶用的水温不一样,用的器皿也不一样,如果不按规矩办,泡出来的茶味道就变了,你们说是不是?”他说话的时候明明面上挂着笑容,可是让人感觉比三九的寒冬更冷!
“柳爷是茶道高手,我等粗人自是不懂!”那面容瘦削的男人脸颊肿得比猪头还要大,说起话来含含糊糊像是被咬到了舌头!
柳爷拿起茶盖轻轻地刮了两下若有所思地笑道:“不懂……我可以教你们,这再好的茶叶,那怕是放了上百年了茶饼,除去洗茶的功夫,最多也就泡三次,泡了三次无论这茶叶有多金贵也要倒掉换上新的了!”说完柳爷突然盯着面前跪着的二人说道:“两位辛苦了!”
“柳爷言重了,为了至尊,我等万死不辞!”那满脸横脸的男人大声叫道,语气万分诚恳,好像没有人比他更忠心了!
柳爷看着这个满脸横肉的男人,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然后说道:“你们两位千里迢迢从山西办事回来,本来应该为你们接风的,可是为至尊办差就跟这喝茶一样,都要讲规矩,如果坏了规矩,可是要受罚的!”说完柳爷脸色一沉,厉声叫道:“唐三,你可知罪?”
那满脸横肉的男人“啪”的一声拜倒在地上,大声说道:“柳爷饶命,小白知罪,不该贪恋酒色暴露了行踪,还请柳爷跟至尊美言几句,小的一定将功折罪!”
柳爷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我信!”
唐三闻言,大喜道:“谢柳爷,小白以后绝不会再犯错!”
柳爷突然面色一沉,冷冷地说道:“我怎么会不信一个要死的人说的话呢?”柳爷刚一开口,唐三已然查觉不对,他刚把手搭在背后的刀柄上,那只刚刚还在柳爷手里把玩的茶盖已经嵌入了他的咽喉半寸,鲜血如注般涌了出来。
唐三睁着大眼,连一声惨叫还没来得及发出,就一命呜呼了!那个面容削瘦的男人,他的手紧握在自己的剑柄上,他看着“嘭”的一声一头栽倒在自己面前的唐三,不由的浑身发抖,他暗自庆幸还好自己没有拔剑,不然现在躺在地上的一定是自己,他紧握剑柄的那只手松开了!
面容削瘦的男人“嘭嘭……”连磕了两个响头,声音颤抖地说道:“柳爷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