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尚善说,“不要把我与别人拉在一起,而且我名字的尚善,“尚”也不是上下的“上”,而是高尚的“尚”。我爸让我崇尚上善,所以帮我起个名叫尚善了。”
静之笑笑说,“哦,这样呀,我叫岱静之,我爷爷起的,说是让我“静言思之”,所以起这个名字。”
熊尚善笑着说,“能起这个名字的,那肯定小时候是调皮捣蛋的了。”
静之尴尬笑笑说,“你怎么知道的,我爷爷就是因为我小时候调皮捣蛋所以让我静言思之好好读书的。”
尚善点点头说,“嗯,看来你没跟你爷爷好好读书,所以现在要干粗活了哈。”
静之回答说,“我是跟爷爷读过几年书,一直读到13岁我们镇发洪水,我家人都被淹死了,我也是被我从父母托上一根树干才捡回一条小命,后来我就逃难到怀龙镇被一个寺庙的师傅收留,于是我就在怀龙镇住下来,长大一些就在镇上找活干了。我想做些杀猪卖肉的生意,所以我约了你们镇上的黄屠夫9点在这里见的,我要跟他学习杀猪的。”
尚善说,“那你身世也是挺可怜的,我是刚在省城一个女子学校读完书回来,我本想到我爸的米粮店帮忙干活的,但我爸让我先回家休息一段时间再说。快9点了,你约的屠夫师傅也差不多到了,那下回我们有机会再聊。”
尚善说完,就朝静之摆摆手说再见,然后进了大宅。
黄屠夫过了一会儿也到了,再过了一会,另外一个张屠夫也到了,三人进了熊家大宅找到负责厨房的吴叔,吴叔带他们到厨房后面的小天井,三头大肥猪已绑好躺在天井了。
于是大家开始干活,黄屠夫和张屠夫为主力,静之则帮忙打下手。
杀猪开始了,黄屠夫和张屠夫分别同时帮两只猪放血,他俩果然是杀猪老手,一下子就找到猪颈部的大血管,一刀捅进去血就流出来,两只猪同时嗷嗷叫个不停,静之和另一个熊家的工人赶紧拿大脸盆接猪血。两只大肥猪高声惨叫,整个大宅都听得到。
此时一个身影冲过来,大声说,“喂,喂,喂,你们怎么做事的,杀个猪要杀得这么夸张的吗?整个熊家村都听到猪叫声了,你们不能让猪不叫吗?吵得我书都看不下去了。”
静之没回头,光听到声音以及那语调就知道是熊尚善了。
那黄屠夫和张屠夫知道这是熊家小姐,连忙解释说,“熊小姐啊,这个是没办法的,杀猪总是会叫的嘛,猪的嘴也堵不住啊。你再忍一忍,杀完这两只还有一只,很快的。”
熊尚善听到没办法不让猪叫,而且还有一只,大骂一句,“你们这些人真是不专业,这个小小事情都搞不定!”然后就捂着耳朵夺门而出了。
而黄屠夫和张屠夫赶紧快手快脚把这两只猪放完血之后,又马上将第三只猪放血,三只猪都死了才让猪叫声停下来。
黄屠夫跟静之说,“你到外面找找熊小姐,告诉她猪杀好了,她可以回来了。”黄屠夫不敢得罪熊小姐,再叮嘱静之一句说,“跟熊小姐多说几句好话,道个歉哈。”
静之于是出了熊家门去找尚善,屋子一圈,没找到,顺着小石路走到下边的溪边,果然看到尚善坐在溪边的石头上,也没看书,书放一边,她只是怀里抱着一堆小石子,一个接一个地扔到小溪水面,她就看着弹起的一个个水花。连静之走到她身后也没发现。
静之轻轻叫了声,“尚善小姐。”
尚善听到有人叫,回过头,看到是刚才聊天的静之,说,“不要叫我小姐,叫我名字就好。你不用帮忙干活吗?”
静之笑笑说,“托尚善小姐的福,他们叫我出来看看有没有得罪你,因为他们知道熊家大小姐得罪不起。”
尚善装作发怒道,“叫你不要再叫我小姐,我不是什么小姐,就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儿。你们也没有得罪我,你们就是这种干活方式,我之前也知道。只是今天心情不太好,闹一下而已。”
静之说,“好吧,那我叫你尚善吧,那尚善,你没有怪罪我们就好了。”
尚善说,“你不用回去跟那屠夫学习了吗?唉,也是,这个有什么好学的,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静之刚想回去,听尚善这么说,他不解道,“这怎么能叫没有技术含量呢,如果不学习一下,你会杀猪吗?”
尚善摇摇头说,“这个能有什么技术含量,就是你找到猪脖子的大血管一刀割过去,就可以放血了,其它切肉的只要你会用刀就行,你说有什么技术含量?顶多你经验多一些就是分肉分得整齐一些,速度快一些而已。如果让我来,我就是做个有技术的屠夫了,我杀猪就不会让猪叫出来,切肉可以将猪每个部位分得清清楚楚,甚至于每个部位的肉质及烹饪方法,我都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跟我买肉的客人,让他们买到合符需要的猪肉,让他们知道什么叫专业。”
静之不由笑起来,说,“你这不是纸上谈兵吗?你从没学过杀猪就说如何如何就可以把杀猪做得很专业,你杀猪,想不让猪叫就可以不让猪叫了吗?我也会说,但做不做得到又是另一回事了。”
尚善扭开头说,“如果你非常了解猪的身体结构、血管走向、神经线的分布,那你杀猪时先一刀割断它的颈部神经,猪就失去知觉失去痛感了,这时候再放血,猪已失去知觉晕倒了,那它直到死都不会叫了。唉,懒得理你,你什么都不懂当然做不到啦,你还是回去学你们那嗷嗷叫的杀猪方法吧。”
静之好奇心上来,他不走,还坐在尚善旁边虚心地问道,“这个真的可以做到吗?你知道具体方法?”
尚善不理他说,“你都说我是纸上谈兵了,我哪里做得到,我也只是口头说说而已,你走吧,不要烦我了。”
静之缠着说,“我觉得你是懂一些东西的,你教教我,我想学,我那老和尚师傅希望我以后杀猪可以尽量减少猪的痛苦,让猪可以无痛地或者以最小的痛苦最快的速度死去。我一直就是这样想,也朝着这样的方向努力的。我是想着怎样将刀练得快一些,割断血管快一些,让猪死得快一些,但感觉切断血管无论多快,但血流完的速度也是固定的,不会加快,这猪还是有着这段时间的痛苦的。”
尚善听了静之这话,愣了一下,没想到静之对杀猪方法这样地执着是有原因的,而这个原因也让尚善感受到静之师傅老和尚的慈悲。
尚善停了一下说,“嗯,我现在很烦,你不要在这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了,我知道你意思了,过两天等我静下来,我过来找你吧,你在安平镇哪里?”
静之告诉尚善他住在安平镇街尾的寺庙里,走到街尾一眼就可以看得到的了,如果在寺庙找不到他,那他就是在集市街边卖豆腐豆芽的。
尚善听静之说完后,头也不回,挥挥手,叫他先走,她在溪边坐坐静一静。
静之觉得这熊大小姐好像怪怪的,一时暴躁地骂屠夫们杀猪声太吵,一时又好像很冷静地告诉静之怎样做一些事,一时又好像大大咧咧地教训静之。
静之猜不透这个熊大小姐,唯有摸着丈二脑袋回到熊家厨房继续帮忙,但还是一直想着尚善刚才的话。连黄屠夫问他熊小姐有没有生他们气都没有听到。
熊家这边事情做完,静之准备回去,但又想找找熊尚善,问问她什么时候过来找他,他好在寺庙等。但一直没见到尚善,也不知道她从溪边回家没有,于是作罢,先回家再说。最多这几天他不外出,在镇上等就是了。
熊尚善的出现,让熊尚善和岱静之就像两个齿轮,一旦啮合在一起,他们那命运的齿轮就开始缓缓转动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