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下铺在床上的缁色床单后,王晚晴发现长度并不够,便立即将自己磨了好几天的碎瓷片朝床上的被褥划去。
不枉费她将这一片自己摔碎的瓷碗碎片藏起来,再花费这些时日趁着没人时偷偷将其打磨锋利,竟用得分外顺手。
裹在床上锦被上的布料成了布条,在王晚晴灵巧的手下变成了结实的绳索。
耳畔响起火苗升腾起来的爆裂声。·
抬眼望去,火势摧枯拉朽般的蔓延至各个角落,在高温的不断炙烤下,一侧墙壁已经开裂,有着摇摇欲坠的趋势。
事态紧急,王晚晴紧攥着绳索,越过倒在地上的两个婆子朝着那扇窗户奔去。
啪!
一根横梁倒塌,落在了王晚晴身前,好在以前在荒野中练就的本能反应并没有随着身体的变化而遗忘,王晚晴往前翻滚了几圈躲过了头顶落下的这根足以致命横梁。但手中的绳索和身上的衣角却被地上的碎屑引燃,王晚晴顾不得当下的安危,用手将绳索上的火苗生生捂灭后才将身上被引燃的外裳脱下。
“呼呼……”
木料燃烧得噼啪作响,横亘在头顶的横梁已被滔天火势引燃,灼得头发微曲,皮肤滚烫。还来不及思考,王晚晴便听见头顶一声巨响,房屋的主梁直直的向她砸来,无尽的灰尘与热浪随着粗大的横梁从上倾泻而下。
艹!
臆想中的疼痛并未袭来,翻天的热浪在自己的身前生生止住。
王晚晴落入了一个宽阔的胸膛,翻滚的浓烟遮蔽住了她的视线,抬眼望去只见到男子入鬓的长眉和一双古井无波的眼。
好像在哪里见过……
刚想看得更清楚些,王晚晴却开始头脑发昏,眼皮发沉。也许是吸入了浓烟的缘故,王晚晴这样想着,视野范围却不断重影,上下交叠,直至满目火光转成一片漆黑,耳边也只剩下一片嗡鸣。
那片无际漆黑不知在何时凝结成了一口幽深的井,又突然变成两颗乌亮的瞳仁,像是要把自己看穿一般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
“你是谁?”乌黑的瞳仁化作一汪深泉,对自己问道。
这是王晚晴昏迷前留下的最后印象。
“姐姐!姐姐!”
是谁?
王晚晴陷入一段白色的光芒之中,一条宽阔笔直的道路横亘在她面前。没有前路,也看不见归途。
“姐姐!”
王晚晴低头看去。
身前不知为何突然出现一个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小女孩,高举着着一朵小白花,向她问道:“你看这是什么!”
“这是野雏菊。”
王晚晴开口,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个小姑娘听不到回应后落寞地往前走去。
别去!回来!
小姑娘并没有听见她的呼唤,低着头,越走越远。
王晚晴想要迈开自己的腿却发现自己像尊没有生命的石桩,深深地钉在土地里。
她的背影小小的,光着脚在那条宽阔却看不见尽头的路上越走越远。
“姐姐,再见了。”小姑娘回头看了一眼王晚晴,嫣然一笑。
“不!不要!!!不要!!!”王晚晴用尽全身的力气挣脱束缚向前跑去,扑向那个越来越模糊的背影。
啪嗒、啪嗒……女孩的脚步声在这条白色的道路上逐渐拉长、放大,像是钟表最后的计时。
王晚晴的身体开始扭曲、变形,那条原本宽阔的道路不知怎的越来越窄,四周也越来越黑,直至不见五指,那个小小的背影在漆黑中消逝得无影无踪,就像是从未来过一样。
哒!
警察戴着白手套按下停尸间的灯的开关。
白炽灯被打开后发出“嗡”的一声。刺目的光线打在王晚晴的脸上,让她让她莫名的觉得有些疼。
“死者:王盼娣;性别:女;年龄:十五岁;死因:高空坠落;”
“经法医查验,死者身上有多处性虐待的伤痕。”
“据调查,死者生前所租住的房屋近两年内常有陌生成年男性出入,怀疑有嫖妓的可能性。据邻居反映,这些成年男性多由死者父母介绍,一次费用为两百到五百不等……”
嗡……
这白炽灯的声音怎么这么大……
好烦……
王晚晴伸出手想揭开白布看看她的模样,却发现这披在她妹妹身上的白布抖得厉害,居然怎么也碰不到。
警察见状,替王晚晴掀开盖在死者身上的白布,安慰道:“法医已经尽力拼凑出她原本的样貌,但由于是高空坠落……还请家属节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