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闻言僵住了。
面前的人说这话时的表情并无半分羞赧,仿佛是真的在担心自己背上的伤口不便,想要帮助自己。
王晚晴已经想好了,要是他还不同意,就一直握着这竹篙,看谁耗得过谁。
“小姐……”
在船舱里听到这句话的小萍睁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道:“林嬷嬷教过,你的这句话好像也在耍流氓……”
这……
王晚晴脸上一凝,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向这小丫头解释。只好摆摆手让她回船舱,并小声叮嘱道:“就乖乖待在船舱里烤鱼,等下我叫你再出来。”
小萍虽懵懂,但还是很听话的,乖乖的回了船舱。
外面只剩下两个人对峙着。
男子轻叹了一口气,俊朗的面容上有些许无奈。
随后放下了手中的竹篙,背对着女子。一件一件的脱下了自己的衣服。
落下几层新换上的短褐后,男子只剩下了一件贴身的里衣。
这件里衣应当是他之前的衣服,并没有随黑衣一起换下来。
大片的血渍如罂粟般绽放在雪白的布料上,分外灼目。由于许久未处理,衣服已经与皮肉大面积的粘连了。
他应当也是觉察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没换里面的衣服。
见他想要直接将黏在自己身上的里衣撕下,王晚晴开口制止道:“等等。”
许是明白了王晚晴的意图。男子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安静的盘腿坐在船板上。
王晚晴从船舱中取出了在船内找到的火折子,引燃一团火绒后,将从小萍那里借来的匕首的刀刃在上面烫了数回,稍微放凉,来到了男子的身后。
刚想将粘在皮肉上的布料小心的用刀取下,却不想刚触及他的里衣便被湿冷的寒意惊讶到了。
都在水上行了两天了,他的里衣居然还是湿润的。
应该是救自己出火场弄的。而他的外衣原本是黑色的,再加之昼伏夜出,自己竟然一直没看出来。
王晚晴小心的用匕首将粘在皮肉上的布料取下来。她曾经为了拍一期如何在荒野的山火中求生的素材,专门学习过过处理烧伤的应急方法。并且在那一次拍摄中派上了用场,只不过最后自己的手臂上留下了一道终身难以去除的疤痕。
在处理男子背后的烧伤时,她的手法依旧娴熟。
将粘连的部分取下后,王晚晴顺利的脱下了男子的里衣。
本来就有烧伤,再加上数层湿透了的衣物的包裹。背后的烧伤毫不意外地溃烂了。
“忍一忍。”王晚晴说完这句话才意识到面前的男子是暗卫。过着刀风剑雨的生活,自己的这句话倒是有些多余了。
王晚晴用火苗给手中的匕首再次消毒后,麻利的将男子背后已经溃烂的肉剜下。
鲜血沿着男子的脊背流淌到了船板上 而他连一声闷哼都没有发出。
用一部分布条擦拭过他背后的血迹后,王晚晴轻轻地将找到的药物敷在了他流淌血的伤口上。淡灰色的药膏逐渐吸饱了血,被染成了深褐色。确认血被止住了且不会粘连衣物后,王晚晴用舱内剩下的衣物撕扯而成的布条给他包扎好裸露的伤口。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见她包扎的手法如此熟练,男子开口问道。
“你说过。”王晚晴灵巧的将包扎的布条收尾,“顶着个草包的名头的人不一定便都如世人所见。”
“受教。”男子语气很淡,但眸色却深了几分。
“这些衣服湿透了,你不可再穿。”王晚晴将他脱下来的衣服挂在了船头的围栏上,准备等下待其干了之后再将它烧掉。
“嗯。”
男子起身,刚想要将放在身旁的竹篙拿起时,却被面前的人抢先夺去。
“伤口才包扎好,你现在可做不得这些,要是伤口再裂开了,可白耽搁了这些时间。”王晚晴手执竹篙,站在船尾对男子道。
“不可……”拒绝的话还堵在喉咙口,却见面前的人轻轻一撑,船便行了颇远。
看清她手臂上数条被芦草割伤的血痕,男子瞬时想明白了她们为何会提前到此处。
“幼稚。”
哼。
王晚晴不理会他的他对自己的行为的评论,不紧不慢道:“若是你觉得我撑船比你慢的话,便可将这竹篙夺走。”
撑船可不仅仅比的是力气,还有巧劲。
男子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但到底是无法反驳。
他撑船时船速度未必快于她。
“我若是累了,便再由你撑船。路还长,你身上还有伤,到时候若是病倒了反倒会失了效率。”王晚晴见他已犹豫,便劝继续道。
“再沿着这条河流行数十里后,会见遇见几个村庄,那时再改道。还有,把袖子放下来吧,不然……撑不久的。”男子开口道。
这算是同意了。
王晚晴望着前面落在水面的金乌,手肘一沉。船身划破粼粼水光,前行数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