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老者的声音在王晚晴逐渐寒凉的目光中逐渐小了下去。
“怎……怎么了?”老者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
“约摸在两个月前,我被强暴了。”王晚晴的语气冷得像一把泛着寒光的刀。
“这……”
老者被这句话惊得说不出话来。冷静下后,他一拍脑袋发出了一声重重的叹息。
他终于明白这马姑娘为什么一直否认她和她表哥的关系了。
原本是一对佳偶,却被当地豪强横插一脚。姑娘失去了清白,觉得配不上情郎,可情郎也是个痴情种子,不愿意离开,两人就这样哀哀怨怨的纠缠到了现在……
本来经过此次患难后,两人有望破镜重圆,可现下姑娘却发现自己怀了仇人的孩子……
真是好一段虐缘啊……
老者摇头叹谓。
王晚晴见他的表情就知道,这满头花白的老人脑补出了怎样的一出大戏。她并不纠正他的臆想,让他自己继续慢慢琢磨下去。
那夜晚上,老者除了时而叹气外,便再也没说过话,王晚晴难得的清静了一夜。
第二日清晨,艳阳高照。
王晚晴被透过窝棚间隙的阳光晃了晃眼,摇了摇还有些迷糊的头后,侧头朝身边还躺着的人看去。
男子眉目英挺,睫毛浓密,五官宛如刀凿,像是一尊线条流畅的古希腊雕塑。此刻他并未被那些落在他身上的细密光斑刺醒,依旧闭着眼睛,恍若沉睡在一个恬静的梦里。
王晚晴将手放在了他的胸膛,感受着其中跳动的心脏,她的眼却十分的冷。
睡在旁边的简易小床上的老者见此,发出了一声重重的叹息。
王晚晴并不理会老者脑子里在想什么,翻身下床,出了这小窝棚。
许久未见的阳光刺在了她的脸上,让她有了一瞬间的不适应。
天空晴朗同时意味着视野范围广阔了很多,王晚晴望着连绵起伏山丘和树木上土黄的泥浆,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一长满荒草的山顶,只不过被水淹没了才误以为是一块小渚。从昨天夜里,她便听到外面的水流声逐渐小了,今早一看,水居然一夜之间便退到了山腰。
“看!我说对了吧。”
老者从窝棚出来后看见眼前的景象,笑道。
“嗯。”望着远处还一片水光的城镇,王晚晴轻声答道。
那处还一片汪洋的城镇是落霞县。
王晚晴估计了一下,自己距那儿并不算太远,她得回去,小萍说不定还在等她……
可当她用竹竿探查过下山路径后,却不得不暂时放弃下山的想法。
洪水过后,泥沙铺满了曾经肆虐过了的地方,而最深之处应该快有半人高。必须等到明天泥沙表面上干得可以过人后才可离开。
在几处坑洼地,王晚晴捡到了好几条搁浅了的鱼,将它们带回了小窝棚。
窝棚旁边是收集的木柴,王晚晴和老者将它一起放在了空旷的地方晾晒。
时至下午,水退完了,木柴也被晒干了,被水掩盖已久的大地露出了面貌,泥沙上勉强可以过人。
王晚晴采了一小捧花放在了那妇人和她的孩子中间。
那是路边常见的蓬草开的花,白色的瓣,金黄的蕊,一朵两朵的依偎在一起。恰如花朵旁边那对依偎在一起的母女。
穿着破破烂烂的老者诵完经文后,引燃了面前堆叠起来的木柴。
近乎是一瞬,赤红的火焰从一点变成一片,逐渐吞没了其间的那两道身影,天穹也因为这片火光而微红。山间的风让那片赤红变得盛大、绚烂,化成的青烟随着卷起来的火星子如萤火般飘向了天际。
在这片土地上葬送的无数亡灵,顺着这道由山风搭建成的桥梁跨向了彼岸。
是夜,王晚晴和之前一样,一勺一勺的给那个还尚在昏迷中的人喂着肉糜。
这是她最后一次喂他了。
王晚晴眼中的神色有些凉。
明日,她必须离开。
她要去找小萍,她也要除掉这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