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若赤墨就是唐家二小姐，那么就算她五岁开始练功，七年时间也不可能让自己的内力凌驾于云泽堂主之上。

即便她根骨非凡，也不可能超过云泽堂主的功力。

若是如此，她根本无法一掌击杀云泽堂主。

除非有个能轻易秒杀云泽堂主的绝顶高手将毕生功力尽数传给她，那么她才有可能以十二岁的身体将云泽堂主一击毙命。

可据他所知，江湖上唯一有这个能力的人物早仙逝多年，根本不可能出现助赤墨。

而另一种可能，就是用两个能与云泽堂主打成平手的人合力压制。

但当今世上除了玄庄现任庄主桧三能略略能赢过云泽堂主，便是位处东越的琉璃门门主与南湘的十九窟万古鬼巫能与之打成平手。

可玄庄庄主闭关多年，琉璃门主又只顾着抱孙子根本顾不上江湖事，而万古鬼巫就更不可能，他成天只知花天酒地与手下嬉戏暧昧，哪里会做这种损己利人的事？

如此，唐家二小姐根本就不可能是赤墨。

连轩心下疑惑更重：“可若赤墨就是赤墨，他又怎么会轻易死于回魂崖下？他内力深厚，功夫神鬼莫测，如此之人，怎会轻易歇菜？”

那声音忽然又起：“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兴许是赤墨死前已经中了暗算也说不定。”

“咳……”

车外声音刚落，原本一直气息平稳的男子突然又开始剧烈咳嗽起来，竟然还带出了深色的血。

连轩连忙从暖壶中倒出一杯水递了过去：“可还好？”

男子接过水，摇了摇头。

连轩一叹，神色忽地凝重起来，半响才问：“莫非当时他也中了毒？”

“不知道，也许……”男子缓缓抬起头来，嘴角血色赤目，那双方才还光芒闪烁的黑眸里尽是灰败：“若当真如此，我根本就不配送他那两个字……咳……”

连轩一怔，满脸狐疑：“你送他了哪两个字？”

男子眼梢睇来，那双深邃的双眸顷刻间如幽深寒潭满是刺骨之意。

连轩心下一颤，想到这人初醒时嘴里呓语的两个字，心口一沉。

回魂崖地势险要，若赤墨一早就中了暗算，即便他功夫再强，怕了躲不过数十人刀剑相向。就算侥幸夺过，那悬崖百丈，怕也难逃重伤，何况还有山顶突然的坍塌。

说赤墨是被杀死的，还不如说赤墨是被活活塌死的，更贴切些。

西楚，都城赋左。

赋左城以西，有山为日落，余晖散尽，落于天幕之尽，云瑶化梦，只余满目寂静，和处处荒凉悲惋。

日落以北，有一乱葬岗。

再往北走半里，一处缓坡上立着几个孤零零的坟冢。

碑身刻的字早被山间风雨蚕食的不成形状，只余下满地丛生的杂草，格外茂盛。

枯黄与新绿的杂草丛中，站着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女子。

女子手指修长白皙，干净的指尖一遍又一遍抹擦着被灰尘覆盖的碑身。几次过去，早已模糊的字迹这才能勉强看见一些笔锋走势。

等她再用拇指最后抹过，一个怡字赫然出现。

女子指尖一抖，僵在碑身之上，半响才松了手，整个人如被定了身一般愣愣的站在碑身前，目光呆滞，又显灼热。

“小姐，你都在这里站了一宿了，我们回去吧！”

一个紫衣小丫头从一棵树上翻身下来，双眼迷蒙，像是刚刚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