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灵摔倒在地,眼冒金星,突然觉得洞中气温陡然升高,热浪扑面。等她缓过劲来,望向四周,看到了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忘的景象。
那个满是水坑的洞已经消失不见了,眼前是一片岩浆池,而最引人注目的是池中间立着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就那么泰定自若的坐于炙热翻滚的岩浆之上,白衣飘飘,清爽无比。一头墨发披散开来,遮住了他的左边脸,而露出来的右边脸俊美无暇,光洁的下巴如雕刻般线条优美,艳红的两片薄唇微微抿在一起,高挺的鼻梁让轮廓立体精致。其最具特点的是他的眉眼,眉形秀长如利剑,淡淡眉色又柔和了其中的锐利,而他眼型极其细长,内勾外翘,薄薄的单眼皮半阖,却丝毫不掩明亮如玉的眼眸,反而使其具有自身独特的神韵,说不出的超凡脱俗的优雅。
月灵就维持着摔倒的姿势定定地看着他,而他也望了过来,四眼相对,那个男人开口了:“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月灵。”
这个声音……月灵顿时回过神来,“噌”的一下爬了起来,“是你…你怎么会在这?而且……”看着他身下翻滚的赤红岩浆,而他却若无其事的坐于其上,连衣袂都保持得清爽干净,眼前的一切已经超乎了她的想象。
“我以为你说的时机快到了,上次也是最后一次见面,”月灵看着他,然后用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微微失落的语气说道。
男人嘴角轻轻扬起,含笑说道,“嗯,我说过时机快到了,可我没说过是最后一次见面,而且这个时机就是你啊。”
男人的回答让月灵瞪大了双眼,有些吃惊,也有些不解。
男人缓缓站起身,向她走过来,这时月灵才发现男人没穿鞋,打着赤脚在岩浆上行走。而让她震惊的是,男人的双脚被两条赤红的铁链拴住,铁链有手腕那么粗,铁链的另一端沉入岩浆之中。而男人的右脚如玉白皙,左脚的皮肤却是如烧伤般没一块好地方,整只左脚红痕遍布,凹凸不平,甚至连五个脚趾也像是被融化了般黏在一起,不能分开。这样可怖的疤痕从左脚一直往上蔓延到脚腕、小腿,然后隐没在白衣之中。
月灵在镇上学医时,也不是没有看过烧伤的病人,但如此严重的烧伤,还是眼前的这个男人,都让她的心不知为何有些抽疼。
男人一步一步向月灵,在距离她一米的位置停下,岩浆产生的热浪向上升腾,撩起了男人的墨发,也将他左边脸显露了出来。那一条条纠结纵横的肉红伤疤,如同一只只蜈蚣交错蜿蜒的爬满了他的左脸,俊秀的眉毛已被烧没,而眼睛也不能幸免,上眼皮与下眼皮被烧融黏在一起,红肿一片。俊美无铸与丑陋可怖同时出现在男人脸上,就如同天神的面孔与地狱的恶鬼组合在了一起。
月灵看到男人的左脸时倒吸了一口气,捂住嘴,眼睛有些酸涩。
男人仅剩的右眼黯了黯,“害怕吗?”
月灵摇摇头,突然想起什么,向前一步,一把抓起男人的双手。果然,右手光滑细腻,而左手布满了被烧灼的疤痕,那夜她摸到的凹凸不平的触感,应该就是碰到了他的左手了吧。
男人在被月灵托起双手时愣住了,低头看向刚及自己胸口高的小脑袋,上面还有一个可爱的发旋。自己从没有与别人离得这么近过……但好像并不觉得排斥。
月灵细细检查着男人的左手,发现上面的灼伤不是近伤,而是好久之前,已经自我愈合过后遗留的疤痕。这就有些难办了,恐怕再怎么治疗以后也不会有太大改善。关心则乱的月灵忘了这个男人是怎么泰然自若地坐于岩浆之上了。
“这是怎么回事?”月灵仰头问男人,然后发现自己和他靠得好近,顿时不留痕迹的往后移了移,也将他的手放开了。
男人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收回手,将左手隐于宽大的衣袖中。
“陈年旧伤罢了,没有大碍。”男人说得轻飘飘的,听在月灵耳里却是觉得他有不堪回首的往事,因此不再追问下去,而是决定如果有机会,定要为他研制消减伤疤的药膏。
而她不知道的是男人口中的“没有大碍”其实是真的,这在之后经历的事情中,月灵才渐渐理解。
“将你的左手伸出来。”男人突然说道。
月灵没有多想,将左手伸了出去,男人也将自己的左手再次伸了出来,“会有点疼,忍忍。”他的话刚落。月灵只觉手心一疼,自己和他的左手掌上立马出现了一道食指长的血痕,血珠顿时从伤口快速的冒出。男人迅速将手盖上她的手,两人的血在手心之间融合。
这时,一股寒气徒然从月灵的脚底升起,穿过五脏六腑,直蹿向左手。然后那冰冷刺骨感在掌心消失殆尽,随后而来的是渐渐升起的灼烧感,从手蔓延到心脏,仿佛要将她吞噬掉,这让她感觉到痛苦,下意识地想松开手,但被男人紧紧抓住了手,无法松脱。
半刻钟后,男人一下松开了两人的手,月灵虚脱的滑向地面,被男人扶住。此时她大汗淋漓,头晕目眩,耳中只剩下自己的粗喘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