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希望全寄托在这个正趴在他背上打盹的少女身上。
他们渡了沙江后已经走了几日,他们的路线是避开人群前往神泉,之前让宫锐读的书起了作用,宫锐借着书中所记一路没带错路,此时他们已经来到白河边上,但书中所记只能让他们行止于此。
天泉是苗疆禁地,普通苗疆人是不知道具体位置的,但是神泉却是每一个苗疆人都知道的,每逢月节祭祀,苗疆人都会聚集在神泉举行盛大的祭祀仪式,那便是他们的机会。
苗疆不奉圆月奉弯月,月节便在九月初举行。
他们来的十分凑巧,此时已是八月二十三,苗疆人都在忙碌着准备月节祭祀,他们把银饰打造成弯月的形状,男男女女身上挂满弯月形状的银饰,走起路来发出沙沙的声响,好看又好听。
为了遮掩,两人也换了苗疆打扮,但普通苗疆人大多都晒得肤色偏蜜色,他们弄不来那种肤色,两人一身白皙皮肤穿着苗疆衣裳虽然俊俏,却也跟苗疆人差别挺大。
苗疆人排外,安心他们一路为了避开人群,绕了不少路,这几日都是在野外度过的,难得今夜运气好,他们在河边的浅滩边寻到一处竹屋,竹屋拔高而建,周围又荒无人烟,像是一处捕鱼者的临时住所。
观察了一阵后,安心想着苗疆人正忙着过节呢,应该不会有人来这偏僻的屋子,当即决定今晚就住这儿了。
她从宫锐背上爬起来,拉着宫锐上竹屋。
竹屋静悄悄的,安心以为没人,谁知一打开门就看到一个苗疆少女,那正对门口少女盘坐着,摆着奇怪的手势,全身不知用什么涂得雪白,身上至脸上都绘画着黑色的图文,描红的嘴唇,加上厚重刘海,漆黑的双瞳幽幽地盯着门口,此时即将天黑,夕阳的余光打在她身上,看起来非常瘆人。
看到这一幕安心魂都给吓飞了,“哇!”
安心大叫了一声,整个人直接挂到后面的宫锐身上。
宫锐突然被安心这么一抱,力度冲撞得他差点没站稳,好在安心并不重,不然两人得从竹楼上滚下去。
他有点懵,这屋里是有什么吗?宫锐小心地往屋里瞥了一眼,他反应没安心那么大,却也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屋里那少女阴森的眸子正直勾勾的盯着门口抱着的两个人。
宫锐深吸一口气,不由地搂紧怀里的安心,他虽体弱胆子却不小,他咽了咽口水定住心神,再度望向那诡异的少女,他对上那少女的双眼,看到那少女眨了下眼睛,确认了那是个活人,他轻轻地拍了拍安心的背柔声安慰:“别怕,是个活人”。
安心还没有从那诡异的画面中回过神,她两条腿紧紧勾住宫锐的腰,手臂搂住宫锐的脖子,把头也埋到他肩窝里。
宫锐被她这样挂在身上,又被屋里那个少女盯着,他有些不自在,但他看安心吓得不轻,也不好直接扒开安心,他一下一下地安心的背,安抚着安心。
好一会后安心终于是平静下来了,她慢慢地回头再去看那个少女,那少女似乎被她的反应逗乐了,突然哼笑了一下,安心这才相信那真是个活人。
她脸一红,觉得自己有点丢人,从宫锐身上滑了下来。
怀里的温度消失了,宫锐面上的温度却是烫得很,他已经十四岁了,又身为皇族,对男女感情并不是一无所知,他当然知道两人的行为过于亲密了。但安心呢?虽然她年纪还小又是江湖中人,可这一路安心对他是又牵又抱,她对他真的没有心思吗?
少年面色平静,心里却已经乱成麻。
这时屋里的少女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声音却比模样老成许多,“梁国人?”
他们虽是苗疆打扮,但跟苗疆人有着明显不同,又说着梁国话,不用猜就知道他们是外族。
安心和宫锐对视了一眼,这下要怎么说?
还是宫锐先回过神来,他先是端正的行了个梁国的礼,然后作答:“我们是奉梁国长公主之命,特来为此次月节献礼。”
那少女听罢,玩味道:“献礼?派两个小娃娃来?”
“公主听闻月节主祭清晖最忌浑浊,故派我等童男童女前来,我二人虽身负重任却对苗疆知之甚少,迷失了方向误入此地,唐突了姑娘,实在有愧。”
说着宫锐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枚玉牌,玉牌雕刻着梁国皇室的专用纹章,交由那姑娘查看。
安心不禁感叹宫锐不愧是皇族出身,不仅冠冕堂皇的话张口就来,还很会做戏。
那少女接过玉牌,她自然认得梁国皇族纹章,虽然这两人出现在此地很怪异,但这玉牌不像假,她心中思虑了好一会,才把玉牌交还给宫锐,转用热情的语气说:“即是如此,你们二人就先住这儿吧,我过几日会动身前往神泉参加祭祀,到时候我带你们一起去。”
看少女如此反应,安心也一脸天真地对她示好,“那真是太感谢你了,我叫心心,他叫阿锐,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叫我阿瑶就行。”
双方都有疑虑,却都没说破。
“天色已晚,我这便去准备些吃食过来,左边两间房都可以住,你们请自便。”阿瑶微笑着说完便下了竹楼。
“她不信我们的。”看着阿瑶的背影,安心摸出银针,想着不能让她去报信。
宫锐却按住了安心的手,“若书上说得没错,她应是个长老。”
安心手上动作一顿,若阿瑶是长老,那对阿瑶动手只会把事情闹大,他们人生地不熟的肯定跑不出苗疆,何况他们还有更重要的目的,这场戏还得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