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持续了好几个时辰,不论是普通苗人还是大族都已疲惫,空地上的大部分苗人已经休息,不时有几个要方便的人在走动,周围的侍卫也都昏昏欲睡。
如何才能离开这片空地而不被发觉?安心从祭祀开始就已经在想这个问题,直到跟着大族回帐休息,让她发现了机会。
休息的帐子依山而立,帐后的山脚下种满荆棘毒物,显然是防止有人上下山而布下的,有了这道天然屏障,帐后的守卫松散,每隔半个时辰有三两个守卫巡逻一次。
安心回帐后便认真观察守卫的巡逻规律,等到外面的苗人都停歇了,假扮巡逻守卫,那就有机会可以悄无声息的离开。
他们无法得知阿瑶和铂光族长是否信了他们的话,但他们这一路并未露出破绽,若苗人不知他们的真实目的,便不会轻易猜到他们会回竹屋去,那他们就有时间去取冰泉草。
要赌的就是这个。
宫锐明白她的想法后并没有异议,继续留在明面上,他们并没有把握让苗人给他们送冰泉草,这么做虽然铤而走险,但可能性更大。
或许是以为他们所图就是晶矿,而且又给两人下了食香蛊,阿瑶并不担心他们会乱跑,他们的帐子也没有多余的守卫,安心轻轻地割破帐子,带着宫锐进了后山,他们蹲在暗处等待着。
不多时,巡逻的守卫出现,没有月光的夜晚漆黑,安心如鬼魅般出手,她速度极快,守卫还没倒地,她已接过他们手里的灯笼。
对比苗疆人来说两人个头虽然不矮,但还没长开,身形单薄,好在此时夜深,苗人早已疲累,没人会去看他们的衣物合不合身,两人迅速换好守卫装扮,提着灯笼接替巡逻。
此时乃一日中之人体精气神最衰弱之时,又经过长时间的祭祀消耗,神泉上没有人注意到两个守卫离开。
安心和宫锐走得十分顺利,他们按来时的路返回白河边,岸边栓着许多竹筏,他们遇到了今夜的第一个难题,两人都不会划竹筏。
现在已经寅时末,再过不久天就要亮了,两人的竹筏还在河面上打转。
“为什么总是控制不了方向呢?”安心有些心急。
“心心,稍安勿躁 。”
宫锐其实也着急,但他明白这时候必须要静心去摸索,他安抚着安心,一面回忆着来时阿瑶的手法一面继续尝试。
两人经过一番摸索,一炷香后,终于是可以划走了,只是一直控制不好方向,在河面上左右行进着。
夜色遮掩着视线,使他们无法看清岸边景象,盲目地向对岸划去,两人天边泛白时可算到了对岸。
上了岸却发现距离竹屋还有一段距离,两人只能步行走过去,日出前的空气透着寒意,打湿了的鞋穿着更是冰冷刺骨,宫锐的脚步慢慢地跟不上了。
“搀着我。”安心把他的手臂架在自己肩上,扶着他往前走。
她明明比自己还年幼,这一路却对他特别照顾,虽然风餐露宿,宫锐也明白她已经尽可能不让自己吃苦了,他心里生出一股愧疚,“心心会不会觉得我很累赘?”
“你自幼中蛊又中毒,体弱不是你的错,我怎会因此嫌弃你呢。”
“心心为何对我这般好?”
两人不过萍水相逢,她却再三救他,还为他涉险。
“我说过你既然选择跟我走,我就会治好你的。”
她的回答是若有若无的情意。
宫锐看着她模糊的侧脸,罢了,她什么心思不重要了,如今,他自己已经动了情。
他先松了口,小声吐露心意,“那我以后便是你的人了。”
但安心却没听进去,她正专心地在朦胧的天色里努力辨别方向,搜寻着竹屋的方位。
前方隐约看到了竹屋的轮廓,她激动道:“我看到竹屋了!”
突然又回过神来,她还记得宫锐说了句话。“你刚才说什么,我没注意听。”
“没什么,我们快走吧。”
宫锐没再提,他想他们来日方长。
两人身上的守卫服脱下扔进河里,让衣服顺河流飘走,回到竹屋一顿搜刮,把能用的东西都带上,就马不停蹄地往山上去。
天色渐明,整个天空如同一面倒挂的蓝色湖泊,从霞光里冒出来的太阳红彤彤地挂在东方,两个纤细的身影正朝着那抹山壁红色前进,清晨的阳光打在两人的脸上,照出两人苍白的脸色。
秋日的晨光照射却没有暖意,安心听着宫锐越来越沉重的呼吸,知道他体力已到极限。
“阿锐,再撑一会儿,就快到了。”安心握住宫锐的手,拉着他往上走。
两人的手都很冷,包裹着晨露,握着并不舒服,却能迫使宫锐打起精神来,他的双腿轻颤,每一步似乎都有千斤重,只能靠意念支撑着自己不要倒下。
在宫锐快撑不住之际,两人总算来到石壁下。
两人在一棵大松树前停下,松树长在峭壁上,叶子茂盛翠绿,树底下有一处平地,平地上掉落了许多松针,踩上去松软,往山下望去视野开阔,是个休息的好地方。
“阿锐,休息会吧。”
听到安心的话他身子一垮,跌坐在地上,安心也跟他一块坐下,给他递过来装水的竹筒。
歇了好一会,宫锐平复下来,好奇地问她,“天泉周围没有守卫,难道是里面有奇险?”
她正眺望着白河远处,太阳晒得她的眼睛微眯,“别的不知,但有双头蛇,我师父告诉我,世间百毒,五步之内必有解药;你这炙血蛊乃双头蛇所炼,那它应该在冰泉草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