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陆清容心里一惊。
这信息量着实是有些大。
婚前失德?还怀了孩子?难道就是刚才贺楷跟娘提到的那位,有过和离经历,现在要来当平妻的青梅竹马?
再看贺楷,听到老爷的话,皱了皱眉道:“沐云的事情,是儿子之前欠考虑,本是不****的事的。可不管怎样,孩子总是贺家的骨肉,还是认祖归宗的好些。”
“你住嘴!”贺老爷满面怒容,心里着实不是滋味。
想他贺致远,也曾**名声在外,但现如今,两子两女均为嫡出。这在整个济南城的大户人家里,也是不多见的。偏偏这二儿子,不知道是吃了什么迷魂药,********要娶那个不守妇道的女子进门。还是和离过的!还要当平妻!
“认祖归宗?你说的倒好听!”
贺致远越想越生气:“可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还没有嫡子,这女人肚子里若是个男孩,那就是庶长子!这世上有多少的后宅不宁,都是因为嫡庶不分!更何况你还想让她做平妻,那就变成嫡长子了!屏茹自从嫁到我们贺家,一向品行端方、恪守本分。你……你让为父如何向尹家交代!”
贺致远声音越来越大。
坐在旁边的贺夫人,怀里抱着陆清容,心思却一点也不在孩子身上。
她想着帮二儿子说几句好话,但看贺致远正发着火,还是忍住了。
贺楷见一向偏爱自己的母亲没有帮腔,只好硬着头皮回道:“这不孩子还没生下来,是男是女还不知道。若只是个女儿,也就没那么多麻烦了。况且以父亲您现在的身份和地位,尹家自然不敢太反对……”
“混账!这是个读书人说出来的话吗?”贺致远斩钉截铁地道:“我不论她生的是男是女,她要是想进我贺家的门,就只能做妾。平妻的事你想都不要想!”
贺致远表明了立场。
贺楷见父亲如此坚决,一时也想不出别的说辞。
“那……如果屏茹主动提出来呢?”贺楷试探着问。
“胡闹!现在的形势如何你难道不知道吗?”贺致远恨铁不成钢,却也压着脾气给他摆道理:“如今皇上亲政,辅政王失势已成定局。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在上到内阁六部,下到知府县令,无不谨小慎微,生怕跟辅政王一派扯上半点关系。”
“为父苦心经营多年,如今做了这个山东布政司参政,并不指望着以后还能高升。但贺家还有你和你大哥,如今都在准备科考,以后早晚也会入仕。即使你们不需要岳家的助力,但也不能被拖了后腿不是?”贺致远轻叹了一口气,“那邱沐云一家素来与辅政王一派纠缠不清。当初辅政王掌权之时,我们尚有顾虑,更何况是现在!皇上以后会不会与辅政王清算,还都是个未知。”
“反观尹家,虽说屏茹的父亲早逝,家里衰败了这些年,但屏茹的胞兄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举人了,未来的尹家未必还如现在这般清淡……”
“父亲!”贺楷猛地一下跪在了贺致远面前,接着道:“您说的这些儿子都明白。可是儿子已经放弃过沐云一次了。还望父亲就算看在她肚子里孩子的份上,成全我们这一次!”
贺楷慢慢低下头去,竟是给贺致远磕了个头。
看着儿子跪在自己面前,还一直保持着磕头的姿势,并未抬起头来。贺致远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又转头看了一眼抱着陆清容坐在旁边的贺夫人。
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就走了出去。
贺夫人站起来走到儿子的面前,俯身将陆清容送入贺楷的怀中。
“老爷现在正在气头上,你先不要急于这一时。”这是今天贺夫人首次开口,声音压得很低,“你也知道当初屏茹她爹和老爷是同科,你和屏茹的婚事就是他们二人老早给定下的,如今你要娶平妻,老爷面子上觉得过不去也是正常。别太着急,这事儿得慢慢来。”
贺夫人望着眼前神色坚定的儿子,轻轻拍了两下他的肩膀,也跟着走了出去。
屋中只剩下贺楷和他怀中的陆清容。
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对看。
贺楷望向陆清容的目光一片迷茫,让陆清容觉得他仿佛并没在看自己一样。
而陆清容此时,竟然通过眼前这张无论五官还是感觉都毫无相似度的脸上,想到了自己前世的父亲……
父亲现在怎么样了呢?
虽然刚刚看到娘亲时,感觉自己并不是孤身一人,心里有些温暖。但毕竟自己与父亲相伴二十余年,现在突然离开父亲的身边,而且有可能再也不能相见了……
陆清容越想越难过,小小圆圆的眼睛里出现了晶莹的泪光,视线变得模糊起来。
贺楷也看到了怀中小人的变化,神色顿时由迷茫变得有些慌乱,但却只维持了一瞬。
“来人!”贺楷对着门外喊道。
听兰和丽鹃连忙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贺楷早已站起身来,见到听兰,便不由分说把陆清容塞到她的手里,只留了句“抱回去太太屋里”便大步流星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