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承微怔,深深的望了一眼憋了一肚子气的沈银霄,忽然一笑。
这才是原本的她,张牙舞爪,一身反骨。
他喜欢这样的女人。
两人视线相对,魏承笑吟吟的看过去,却换来沈银霄狠狠的一个白眼。
他有些无趣的转过头,仰头喝了杯酒。
两人的眉眼官司一丝不差的落进了王媛君的眼中,她的笑意瞬间凝固。
同样神色一变的,还有李游。
他垂下首,自顾自的研磨洗笔。
一旁的许秋和状似不忿,淡淡道:“枉你处处记挂着这个未婚妻,她却在大庭广众,和别的男人眉来眼去。”
李游神色淡然,似是没有听到。
许秋和气得脸色一滞,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转过眼。
那盆兰花被下人端了上来,搁在一座漆金架子上,连花盆也是翠玉做的,据说这一盆兰花,价值足抵万金,是西域商人费尽千辛万苦培育出来的,魏承得了它后,还专门请了人照顾,到如今,还没有开花。
花苞含苞待放,想来距离开放时也快了。
花瓣比荷花花瓣要小,却形似,花底微微泛着霞粉色,若是开了,只怕更加清艳独绝。
沈银霄对兰花没什么特殊的爱好,只听着一群人滔滔不绝地赞叹这兰花如何的矜贵如何的风姿绰约,又是如何从一盆兰花看出兰花的风骨。
看着魏承坐在上首听得昏昏欲睡的模样,沈银霄偷偷嗤笑,许秋和笑道:“沈娘子想必是胜券在握,要艳压众人了。”
席间有人嗤笑出声,嘲笑之意不言而喻。
云仙早就看出王媛君与许秋和可谓是处处针对她,她拉了拉沈银霄:“银霄,你写的时候跟我说一声,我们一起参考参考,只求写的不要太差,起码让她们不要挤兑的太过分,这些高门显贵家的女郎,说话最是尖酸刻薄,你不要往心里去。”
“存心要看我的笑话,再如何参考,又有什么用?”沈银霄提笔,头也不抬,在宣纸上刷刷落笔。
写完最后一个字,沈银霄搁笔。
“写完了,要看便看,我家中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可不比在座各位清闲,各位自便。”
她拂袖起身,拉着云仙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许秋和呼吸一滞,不自觉咬牙,“有什么可得意的,不过是一个卖豆腐的女儿,上不得台面!”
李游停笔,温和道:“时候不早了,我也要回去了,家中小儿等不到父亲,怕是又要哭闹不止。”
许秋和脸色更差,又不想他立刻就走,又听到他说他的儿子,心里介意得很。
“急什么,看完沈娘子写的再走岂不好?”许秋和道。
一个为了生计抛头露面的女人,能写出什么东西来,方才那般邀请,不过就是想看看她的笑话,若是李游走了,这场笑话,起码少了一半的意思。
李游犹豫一瞬,正要摇头,魏承已经起身,走到了沈银霄桌前,拿起那张笔走龙蛇的宣纸。
王媛君缓缓走过去,一旁几人也都起身来围观。
有人低声念了出来。
“兰叶青青不厌长。”
“宜阴一半又宜阳。”
有人低声赞叹,王媛君不自觉放下遮面的团扇,神色复杂,定定的看着宣纸上的诗。
许秋和皱眉,走近去看,李游也走近,一眼就看到那张宣纸上娟秀的字迹。
“花开多在微风外。”李游低声念诵。
“夜静无人始有香。”魏承含笑道。
“好诗。”李游轻声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