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最后以谢晟主动提出重新修缮长公主府、让韵皊择日搬迁出宫告终。
柳贵妃憋着一肚子气走了,而兄妹二人心思各异,各有各的满足。
韵皊闹这一出的目的已经达到,但还是装作不忿,冷声哼道:“果然是子肖其母,和二皇子一样,全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谢晟闲适的表情僵在脸上。
——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柳家这一家子,就没个安分的。”韵皊气呼呼,“今日懿华上街,听人谈起柳家,一直都是以皇兄岳家、未来皇帝的外家而自居,真不知是哪来的脸。”
【哪有人谈起柳家啊?柳家才不敢把意图争从龙之功的事拿到明面上说。】疏月很是困惑韵皊的胡说八道。
韵皊语气颇有些深意:【别管之前有没有,从现在开始,京城内外,都得有。】
疏月:……懂了,这就去散布流言。
谢晟面色一凝:“哦?皊儿还听说什么了?”他指节轻扣了几下案面,语气喜怒难辨。
韵皊继续如此如此,这般这般,谢晟只是表情淡淡,静静听着。
“……大概就是这样了。”韵皊喝了口茶,“竟然还居心叵测要把懿华赶出宫去!是觉得碍着她什么事了吗?!”
上了一通意味深长的眼药后,韵皊见谢晟兴致不高,便识趣地告退。
刘福禄见韵皊出去,将候在偏殿的沈初珩领来,又躬身等二人相携离开后,这才进了御书房。
“皊儿走远了吗?”谢晟整个人的气压很低。
“按照殿下的脚程,此时应该已经走出紫宸殿了。”
谢晟默了一瞬,忽然猛地将御案上的奏折扫落在地,吓得刘福禄扑通一下跪伏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
谢晟此时心中愤怒、伤心与耻辱交织,细细密密的痛苦让他几乎控制不住地想要大喊。
柳家!他们怎么敢!!
他紧紧握着拳,尽量保持语气平稳:“……让人都出去,你也是。”
刘福禄见此情状已经明白了什么,领命出去,掩好了门,心下叹息。
——陛下啊,这是又在想皇后娘娘了。
那时的皇后还不是皇后,甚至都没能来得及成为皇后,就被虐杀在宫中。
曾经的嫡长子正妃曲绾楹,是谢晟的结发妻子。曲绾楹比谢晟要大上两岁,给了他十多年来从未感受过的爱意和温暖。二人年少成婚,郎情妾意,在群狼环伺的宫中互相扶持,一年后便生下了长子谢旻煜。
谢旻煜五岁时,韵皊出生了。先帝不喜发妻,连带着也不喜欢这个被人算计来的孩子。而当时的皇后,本来以为可以再生出个皇子,大失所望之下将韵皊扔在谢晟府中,让夫妻俩去养亲妹妹。
这其中还有件趣事——豆包大的谢旻煜看着比自己还小、只会冲自己吐泡泡傻笑的韵皊,死活不愿意叫姑姑。
后来还是谢晟退了步,允许谢旻煜可以直呼韵皊的名字,这才安生下来。
很快,谢晟就发现自己这个妹妹身中奇毒,不定期就会发作。夫妻二人不敢传太医,怕这个妹妹被处理掉,曲绾楹便托人去宫外寻了名医,但只得出了“毒发在经脉”的结论,仍旧无解。
一次意外,谢晟得知,一般身中这类奇毒的人,武学上可能会有较高的天赋,只要选对了功法,便能一日千里。从此,韵皊便在谢晟的指导下尝试各个流派的武学功法,暂且不提。
后来,韵皊三岁时,侧妃柳楣抬入府中。谢晟与曲绾楹夫妻之间的感情并没有受到影响。柳楣有心上人,谢晟也乐得清闲,除了成亲当晚,他再没踏入过柳楣的院子,没成想这样竟然还让柳楣怀了孕,生下了次子谢旻灏。
本来以为日子会这样平淡地过下去,谁知八年后,先帝年纪越大,越忌惮外戚,竟不顾内忧外患都要扳倒杨家。
谢晟和韵皊的处境一时变得更加糟糕。
见谢晟突然对继位产生了兴趣,将哥哥视为主心骨的韵皊以不符合年龄的狠辣手段,成功地一步步将谢晟推上九五至尊的位子,拿回了他本该拥有的一切。
——如果没有那件事发生的话。
谢晟永远记得,那是立后大典的前一晚,按规矩,两人最好是不要见面的。可他没忍住,还是翻墙偷偷去瞧了瞧曲绾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