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厨房打杂的冷待,许芝芝愈发盛气凌人,双手叉腰,欲要与人争论,却见不远处一小厮走了过来,将两个小钱袋塞进两人手上。
“今日早膳不错,这是赏你二位的。”
说罢,小厮又从衣襟里掏出一个小小福袋。
上头的火红祥云纹,是张木华惯爱用的。
小厮捧着小福袋,眼睛在唐乐安和许芝芝身上来回扫了下,“这是大少爷吩咐小的交给方才那位可人儿,请问你二位谁是?”
许芝芝将旁边人往后一扒拉,生怕唐乐安抢了她的风头,上前两步笑得宛如出水芙蓉般,颇为艳丽灿烂。
“是我。”
将小福袋双手奉上,小厮笑得很是谄媚:“大少爷除了让小的交于您这物什外,还说这凛冬天寒,也不知浮花园的梅花开了没。”
隐晦的调情邀约,远比直白讲出口更让人春心荡漾,许芝芝听得心里泛起了蜜,从袖子里掏出一锭碎银塞给小厮。
“劳烦转告大少爷,待到凌梅盛开,花月自来。”
小厮应下,顿首离去。
许芝芝灿烂的笑脸颜秒变,一把夺过唐乐安手上的钱袋,蛮横的道:“我瞧你穿得素净,想来是没什么花销,不若给我罢!”
没半点商量,也丝毫不客气。
唐乐安神色淡淡的,也不欲去抢回来。
在这府中待了八年,她从没得过恩赏,府中逢年过节都会给下人多发月钱,只不过她那份都被层层给剥了去。
每月落在她手里头的,始终只有一吊钱。
这钱就算她去抢回来,最后也会莫名其妙丢失。
况且她要是去抢,惊扰了住在附近的主子,总管事可不会管谁对谁错,一律重责。
她不想惹事,她就想好好活着。
银子被抢了都还是那副无悲无喜的表情,许芝芝嫌恶的扔下“可真是木头一个,我看你这种人根本就没有心,冷漠又冷血。”就走了。
唐乐安怔然。
一段封尘的记忆,悄悄的被撕开了一个角。
甩了甩头,她正了正神色。
……
唐乐安的脚刚踏入厨房,就又被使唤着出去采买。
角落里摘菜的小丫头,同身旁的姐妹幸灾乐祸的笑道:“这寒冬腊月的哪有什么雪梨,偏巧凝香院的那位主儿要吃燕窝雪梨,你只等着瞧,她定会是白跑一趟的。”
另一个小丫头也笑道:“到时候凝香园那位责罚下来,可就有好戏可瞧咯......”
闲言碎语的声儿并不小,唐乐安尽数听了去,她微抿了抿唇,挎着篮子从后方小门走了出去。
.......
十一月下旬,冰天冻地。
干裂的风拍打着,刺得脸生疼。
行走在街上,这天儿虽未下雪,可寒风却叫人难以忍受,唐乐安裹紧单薄的衣裳,迈进一家瓜果铺。
没瞧见新鲜的雪梨,那双桃花眸中划过一抹失望,她转身走出铺子,又前往下一家铺子。
她当然知道这是在白费功夫。
她只是。
不想太快回去。
面对莫须有的刁难。
昨晚粒米未进,今日一早又起来忙到现在,唐乐安脚下虚浮,摇摇晃晃的便倒在了地上。
漫天的雪花,洋洋洒洒,第一场雪,终于还是下了。
长睫微垂着,眼前也渐渐模糊。
意识恍恍惚惚,眼前忽而闯入一抹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