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时常传出轻泣之音,饶显悲切。叶之全一望而泪,良晌,步出房门,遥向远方,黯然神伤:“莫非我同阿娥当真有缘无分不成?”却待默然片许,又番悲语:“此生若有归来日,愿执你手许红尘。天下之大,竟无我容身之处,悲哉。”言罢,怅然离去。
山雾未却,缥缈无方,其人身影越发朦胧,待要消失之际,忽见阿娥夺门而出,抱柱痛哭,明眸顾盼,悲切万分,盈盈泪珠由眸中兀自流淌之。她眉如远山含黛,肌若桃花发若浮云,眼眸宛若星辰,她如此美丽,却如此悲伤。
莫非与君便要离别否?
这一别可有佳期?
或佳期如梦?或有期许?
或有重逢?亦或永久别离?
然,未可知也。
……
些许时日以来,二人朝夕相处,虽各自思慕之,却未表心。只是感念彼此心意而已,本欲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却成今日这般光景,如何不叫人心痛矣。
红颜泪,兀自流淌之,君兮影,而消失;几多愁,萦绕于心,又何如?倘若天可怜见,全了伊人之心,莫使佳人憔悴,莫教君郎孤苦。
此时此刻,山雾中已无半分身影,想必已远。婉娥兀自伤悲,待情到深处,不能自已,这时明眸所望,轻启朱唇,忽往那处所在,柔柔高声喊道:“叶郎…”芳音似箭,穿过层层纱雾,直中心怀。
其父忧女安危,立在门前,乃是满面愁容,不知如何是好。却待这时,可见由打缥缈之中如飞也似地,有一身影愈发而近。
那人如飞而至……
……婉娥含泪所向
不由分说,彼此相拥一处,乃是难舍难分。继而双双泪下,这片刻光景却犹隔千秋。此非旁人,来者却乃去而复返的叶之全是也。
只听叶之全含泪说道:“我叶之全此生断不能没有婉娥,若不能同你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便生无可恋,阿娥,我愿娶你为妻,从此长相厮守,生死与共。”杜婉娥何尝所想,含泪也道:“阿娥此生也不能没有叶郎,如不能同叶郎携手与共,阿娥情愿一死。”言下凄然。说完,二人抱得更紧,许久不离。
这一切尽入其父目中,却不知其父心中作何想法?
良晌过罢,忽听得杜有年轻咳一声,谓曰:“你二人目中可还有老夫?这成何体统?”言显不悦。二人闻言也觉于礼不通,方才渐渐离怀。婉娥微提衣襟,轻轻拭泪,许是心有愧意,却不敢面对父亲。
叶之全也知大丈夫当有所为有所不为,既是下了决心,当下便执婉娥玉手,来至其父跟前,双双跪地。而后诚恳说道:“在下自幼无父无母,今得蒙恩救,死而后生,实乃天意。”遂端向阿娥,含情说道:“实不相瞒,我自见阿娥便已倾心于她,我二人一见钟情,可说情深似海,天地可鉴。”又转对其父道:“在下对天发誓,此生非阿娥不娶,我愿守护她一生一世,绝无二心,有违此愿,天诛地灭,还望世伯成全。”言下至诚。
这时景,阿娥也自对父言道:“阿娥一遇叶郎,便有相许之念,女儿此生非叶郎不嫁,而今我二人两情相悦,决意共赴此生,还望爹爹成全。”于是乎,双双含情脉脉望与其父杜有年,待他表态。
杜有年许久叹曰:“唉,真是女大不中留。”随后言道:“也罢,为父允了便是,你二人快快请起。”叶之全、杜婉娥一听之下,双双喜出望外,忙即起身。婉娥入父怀中,好番哭宣,良晌才罢。
知女莫若父,为人父者焉有不明女儿所想之理。实则这番苦肉计却乃杜有年刻意为之,他早知女儿心思,久而相处,也知叶之全其人也善,实有纳婿之想。然,终身大事岂能儿戏,是故,今早刻意下了逐客令,他若有情自可百年之好,若是无意留之何用,长痛不如短痛,走了便罢。实出此心,故有这一幕。
杜婉娥依偎父怀,其父不住宽慰,少时父女皆安。杜有年步内言说:“你二人且进来,我有话要说。”叶、杜相顾一望,便然入内。
叶之全先是问曰:“不知世伯所言何事?”杜有年忽怔道:“嗯?还叫世伯?”婉娥急忙从旁提醒,叶之全也非迂腐之流,当即会意,便唤了一声:“啊,父亲。”三人欣然而笑,怎生其乐融融。实则杜有年所说不过诸如婚事云云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