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窗含虽说也读诗书,尚能体道而行,与人为善。然,毕竟少年心性,时有放纵,亦是情理之中。
见此情形,众皆愕然。
陆浚仪见妻拦阻,益发恼怒,于人前又不好发作,只道:“真真气煞我也。”而无下文。赵氏并非不明就理,只缘护子心切,尤知过犹不及,当下蛾眉倒蹙,携子离去。待妻儿去罢,陆浚仪已无心施教,而大袖一挥,诸人散却。
这日黄昏日下,残阳如血,万道霞光由远天平斜照彻几许,天边红霞灿灿争辉,怎生炫丽多彩。然见,红云如一匹练,悬挂天际,徐徐所往,与人尤起今昔之感,幻念苍茫人世,一如浮云耳,波谲云诡,不知所往。
自古一阴一阳之谓道,所以天地日月,莫不如此,何况人焉。方今天下,已成三足鼎立之势,一者南岳;二者七星门;三者日月盟。末者于武道虽有不及,但因帮众甚多,故而也无人敢欺。
日月盟自立派以来,行的便是韬光养晦路数,鲜少掀起武林争端,一味独善其身。但树欲静而风不止,日月盟向以日月定乾坤,是故,盟主亦有正副之分。正者,尊也,副者佐也。盟主乃为陆浚仪,副盟主是为陆名岂,二者同姓不同宗。
此刻陆浚仪正于书房阅览古籍,因子一事,犹自余怒未消,而心猿意马,便无心再看,当下将书一合,欲步外闲庭信步,以舒心绪。却在这时,忽闻敲门声起,便道进言。少时门开,走进一人,是为帮众。那人手捧日月令牌,交由盟主,并道:“启禀盟主,陆副盟主命属下传话,次日召开帮众大会,言有要事商榷。”
陆浚仪闻言忽怔,暗忖:“日月盟召开帮众大会,我竟不知,陆名岂搞什么名堂。”念及此处,便叫那人退去,而后百思不得其解,方也作罢,只待次日便可明了。
一夜易过,次日,群英荟聚明轮堂外,少说千人之众。这等阵仗,只可覆教危亡时刻才得这般。如此兴师动众,更令陆浚仪不甚了了,当下眉宇不展,接过一杯茶,饮罢便坐正中。望与陆名岂,道:“如此盛会,想必陆副盟主有话言说,却为何事前不知会于某,怎生道理?”
却道陆名岂相貌何如?乃见额有朝天骨,眼冒阴光,鹰钩鼻,长下巴,八字胡兵分两路,相貌异乎常人,好生奇特,怎看也不似忠厚之流。其人当下冷然一笑,便道:“未予示下,还望盟主莫要怪罪。”随后对众谓曰:“我有一言,请诸位静听:天下大势,顺之者昌,逆之者亡,我日月盟自立派以来,便主韬光养晦。然,方今武林巨震,实难独善其身,乃成三足鼎立之势;岂不闻:云从龙,风从虎,如此万事皆可成也。”
“我派应顺天应人,决不可坐以待毙,为求立于不败之地,我主张同七星门缔盟,如此一来,我派更具领导群雄地位,届时一统中原武林,便指日可待。”间转对陆浚仪,饶有意味道:“鄙人于陆盟主既无仇,也无怨,只是这盟主之位,当有能者居之,古人云:道不同不相为谋,志不同情难为伍;决计不可让与无为之士,贻误本派千秋大业。”此一言,颇有逼宫之意。
陆名岂话方道完,便振臂高呼,台下众皆呼应,一时千人齐呼,何其壮哉。原日月盟同七星门缔盟一事,非陆浚仪所为,乃出陆名岂之手。
此刻陆浚仪始如梦初醒,心道大势已去,却知端倪,登时忽焉怒起,戟指直呼其名:“陆名岂!”继而怒曰:“任凭尔口若悬河,又待怎样,当某不知,汝觊觎盟主之位久矣,如今聚众滋事,分明别有用心,你这不肖之人,其心可诛。再者,我教教义乃历代盟主所立,焉能任由你胡来,便是再立新盟主,亦当由四大长老共同商议,岂是你一人说了算的。”言罢,且见由外步入四人。